他还在里面等她呢。
如果问王朝,在他最不好受的时候,希不希望他的女人从天而降来救他?
他一定会毫无犹豫的说:不。
他不希望。如果她能知道的话,他不希望她来,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漆黑的、酸腐的、溢着伤口结痂的怪味的房间里,他刚费尽了身上仅有的力气打趴了两个已然神志不清意图不轨的怪人,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缩着。
他们没有衣服穿,全部□□,从昨晚到现在他只喝过两口水,没有任何吃的,彻夜都不准睡……王朝大概知道了他也成了实验的小白鼠之一。
昨天,他被绑起来带走后,立刻被搜走了身上的通讯设备,然后来人二话不说的就给他扎了一针,没有严刑拷打,之后的审讯变得格外容易,因为他们给他注射的药剂和给余微言注射的一样,类似吐真剂,在吐真剂的影响下,人会说真话。
王朝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他的身份、他来这里的目的等,可不能说的,他一字都没多说,他不像余微言那样受过特训,只是——有种意志比大脑和脊髓受体更坚强。
也因此,气得常胜一气之下把他拨到了实验人中。
王朝看了周围一个正常精神、一块正常皮肤都没有的人,大概就知道他的下场会是怎样的。
缩在墙角时,他想的不是生死之类的大事,脑子里全是她。他想,完了,她可能要哭。不过在哭之前,她肯定更想打他。
从灵的确很想打他。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让他跪几天搓衣板,他擅自做主消失了几天,就跪几天。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个,回来以后要怎么惩罚他?
她想的都是回来以后怎么样,没有去想万一回不来呢?
车顺利无阻的开进限制区,停在一栋苍白的楼前。
“沈小姐,请。”有士兵为她开门,说的话客气中带着一丝不容违抗的威慑。
从灵自然察觉出来了,面不改色的从车里钻出来,然后立马有人上前对她进行搜身,一番从头到脚的贴身查验后,那人收手点了点头后退开。从灵见此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昂首挺胸的跟着领路的人进了楼。
“司先生还没到,你在这等会儿。”那人将她引到一间四面是金属反光的小房间后道。
从灵盯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说谎,可说了什么谎呢?
从灵朝四周瞥了一眼,心下隐约有了猜测,片刻后她扬声道:“司先生不必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吧,我虽然不至于像司先生那般见多识广,但双面镜这种小把戏,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见送他过来的那个男人瞳孔张了张,从灵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心里愈发沉静坦然,只是面上却故意泻出一丝不确定和紧张,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有一串脚步声姗姗来迟的从外头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显出来人此刻轻松畅快的心情。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们这些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你们年轻人给压死在沙滩上咯。”语落,司珵才出现在从灵的眼界里。
四十几岁的男人,肤色苍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鞋子擦拭得蹭亮,有说男人一头一脚最是凸显品味,如此观来的确如此。司珵儒雅英俊,自有一派气度,可眼里的笑意冷漠无疑,从灵在那刹那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张爱玲笔下的易先生。
司珵仿佛就是那个男人的翻版。只是易先生还有点温度,而眼前这个男人,从他身上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从灵从座椅上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司先生过奖了,从灵还差得远。”
司珵笑眯眯的走近,伸手示意,“坐吧,从灵。”
从灵闻言一怔。
“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司珵仿佛陷入了怀旧的回忆。
“是吗,可惜我出国得早,对于国内,除了家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从灵冷淡应对,继而话锋一转,“司叔叔,很可惜,今天并不是我们对坐把酒言欢的时候,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情景,或许从灵可以陪您小酌一杯,回忆回忆往昔,但是今天,你我都知道,不是这个日子。”
司珵笑着笑着,笑意就从嘴角卸去了,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显得阴沉,“看来王朝真的对你很重要,这么迫不及待。”
“当然!他是我未来的丈夫,自然很重要。”
“重要到你都不惜背叛自己的家族吗?”司珵咄咄紧逼,“你知道的,你告诉我的这些,足以废了整个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