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冬了,凛冽的寒风却吹不进满烘着暖气的办公大楼。
从灵一身深紫收腰长裙,捧着一叠资料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有几人背靠着椅背坐等着,阵垒分明的齐齐聚在一边,见从灵进来,有一个人侧头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人说:“呵呵,不知道还要我们等多久,年纪不大,谱倒是摆得比谁都大。”
新公司的高层人士中有一半是从总公司调派下来的,很有资历、很有经验,自然也很有架子。对陈潜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心中大多是不屑的。而这小子竟然还空降成了他们的上司,这其中的滋味自然难言。
那人的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从灵装作没听到,面色不改的将资料往挨个座位摆好。
不紧不慢的将资料分好后,从灵才对座位上的几位笑道:“刘总你们倒是来得早,会议10分钟后才开始,请稍等一下,我给你们泡茶。”
一句话定义了,是你们几位来早了,而不是陈潜来晚了。
说话的那人完全没想到从灵有这胆子,不仅不替陈潜赔罪,竟然还将他们一军!要不怎么说呢,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也有人想得更深的,这小秘书都这么有底气,那底气能是谁给的?还不是陈潜?看来这年纪轻轻的海归派,未必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好对付。
全程都在隔壁听着的陈潜,嘴边的笑越咧越大,他今日算是惊喜的发现了他秘书身上的另一大优点——震得住人。
他对身边的王朝道:“我还以为气魄这个东西得我慢慢培养她才能有,没想到,”他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捡到宝了。”
过了会儿却发现王朝没应他,还面色古怪。
“你这秘书叫什么名字?”王朝问。
“沈从灵。”
王朝眉毛一皱。
“怎么?”
“没事,声音听着有点耳熟,”王朝失笑,“应该是认错了。”
陈潜挑眉,没继续深问,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去的话,那几个老家伙恐怕就要吹胡子瞪眼了。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王朝特意朝里边瞅了一眼,瞥到一个婀娜的背影,深紫的职业长裙收腰收臀,裹出玲珑有致的身子,底下一双同色系的细高跟,让他辨别不出她的实际身高。
最重要的,她是短发,而不是记忆中的一头长发。
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同时也收起了心神和陈潜一起步入会议室。
灼灼的视线从后背撤走,僵立着的从灵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着门框上的玻璃理了理头发,嘴角弯出一个合适的弧度,又歇了一会儿后才提上热水,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人已经全部到齐,在座的都是往后各个部门的一把手,此刻面色严肃得仿佛在开g20峰会。
陈潜坐在主位说话,脸色不说肃杀,起码也是板正的。王朝背对着门坐在陈潜身侧,从背影看,倒是一派闲适。
从灵垂目悄悄的进去,从末位开始添茶,一个一个过去,没有人抬起头来给她一个眼风。
斟茶斟得再慢,也总会斟到头。走到王朝身后时,从灵不由的提了一口气,才侧身上前。
他没抬头,只是伸手将茶杯往她这推了推。
缓缓斟到3/4处,王朝见她收手,然后耳边就传来一道轻柔的提醒:“小心烫。”
“谢……”习惯性的礼貌话语还未完全蹦出来,就猛地顿在了舌尖。
王朝嗖的侧头看她,正好和垂眸的从灵撞了个正着,他豁然瞪大了眼,一个“你”字尚未脱出口,就瞧见了从灵看着他得眼神中流露出一分恭谨,两分好奇,三分疑惑。唯独没有熟悉。
——她不认识他!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不是沈昔?
王朝脑中只悬着两个字:荒谬!
他有太多话想问她,可从灵已经从他身边旋身走开了,王朝的视线几乎不离她,连边上在说话的陈潜都发现他的异样了。
等从灵一轮茶斟完,陈潜顺势把她叫过来,向底下人正式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沈从灵。今后,我所有的行政事务全部经她的手处理以及下达。沈秘书,自我介绍一下。”
从灵上前一步,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鞠了一躬,“各位领导们好,我叫沈从灵,沈阳的沈,从前的从,灵气的灵。今年26岁,毕业于职业院校的秘书专业,有四年行政秘书的工作经验。未来的日子,请大家多多指教。谢谢。”
很笼统、很无趣的自我介绍。底下的人几乎对她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唯独一人——
“沈秘书是哪儿人?”
从灵看向提问的人,王朝。
“我是y市人。”
“沈秘书普通话倒是说得好。”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多谢。”从灵淡淡的一笑。
陈潜看不下去了,今天的王朝实在不对劲,于是他出口相帮道:“沈秘书毕业后就来b市了,算下来也在b市呆的不短了。好了,以后工作中还有机会让你们彼此熟悉,现在先开会。”
王朝玩味的笑了笑,没再不依不挠。
如果说他刚开始还曾犹疑过的话,那么在听沈从灵开口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莫名直觉这就是沈昔。无论她是失忆了,还是其他什么古怪的原因导致她对他表现陌生,总之,沈从灵就是沈昔。王朝笃定。
问题是为什么要改名字?还改了身份?
她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是人是鬼,总会揭开面纱的。
如今人都送到眼前了,他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