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萤的脸越肿越高,牙根也不舒服,好像一下子什么事都凑在一起,什么人都出现在眼前——
原来糟糕了还能更糟糕。
梁伽年买了雨伞追出来发现小姑娘并未走远,一身黑漆漆地蹲在商场外面的屋檐下,脚边一条脏兮兮的小狗。她的腮帮像是吃胖了的样子,很敏锐,目光寻过来,眼里全是讨厌,又迅速扭回脑袋。
下一瞬,站起来往雨里冲,不管不顾的,不是回软件园的方向。
与梁伽年同时追上去的还有那条野狗。
徐萤的鞋子噼啪溅起水花,扭头冲他吼:“不许跟着我!”
他停住,说:“过来拿伞。”
她转回身继续往前走,蓦地又回头,看见梁伽年与那条小狗亦步亦趋跟着她,小狗汪汪几声,似是在请她等等它。
她不理,急冲冲过马路,男人一直锁着雨幕中的女孩,她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却又要强地捂着伤口,仿佛开口撒娇痛苦就是输了一般。
他一直知道她倔,不倔的人没办法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那必须有极大的耐力,跟自己较劲的耐力。
其实梁伽年也是一样。
这条路比较偏,绵绵的水汽中,女孩抢了一秒踏上斑马线,而有辆小面包也抢了黄灯最后一秒冲了过来。梁伽年脚边的野狗突然狂吠着冲出去,徐萤其实看见了,估量着时间几步快跑堪堪避开,斑马线上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小狗躺在水里,雨点冲淡了它身体淌出来的血。
徐萤站在路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面包车司机破口大骂:“你特么找死啊!!”
吓得脸都青了。
他下车来看,一看也有些不好,怕有人漫天要价,踌躇:“你的狗?”
徐萤摇了摇头。
那便无所谓了,司机直说晦气,骂骂咧咧把车开走。
小狗的呜咽被盖在雨里,再一会儿,缓缓闭上了眼。
不远处又有车辆打了转向灯往这来,女孩全身湿透了,作势要走,被谁拉住了胳膊。
“把它抱回来。”梁伽年的手捏疼了她。
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怜悯。
但徐萤没有。
他松开她冲出去时,她狠狠握住拳,眼看着那辆车碾过来——
梁伽年展开双臂上下挥动,示意司机停车,照旧是挨骂:“你神经病啊我操!”
他蹲下来,将西装盖在小狗身上,轻轻将它抱起,抱到路边。
这一幕,像极了那天将她从仓库抱出来。
令人厌恶。
、、、
“你在哪捡着的?伤的太重了。”软件园附近小区里的宠物医院,大夫摘了口罩问梁伽年。
他的头发还在淌水,鞋子踩在地上全是脚印,踩脏了原本干净的地面。但打扫卫生的小护士却不心疼,反而拿毛巾给他擦,倒了杯热水。
“能治么?”
“不好说,先手术,费用不少,你考虑好。”
或许有不少人会充满爱心地将流浪狗送去医院,可很少人会舍得掏手术费,大夫见多了,等着梁伽年的答案。
“手术吧。”他将一张卡压在桌上。
这场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把小狗送出来时它看起来很虚弱,打着吊针,后腿缠了厚厚的纱布。
恢复得再好以后估计也得瘸。大夫在与梁伽年说术后注意事项,拉了一条长长的费用单,用他的卡划走了手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