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你说话呢?你不是本地人?听不懂我的话吗?”
边上的女人见她一直都拿着一根细小的木头,不知道在地上瞎写什么东西,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她往身后偷偷瞄了一眼,狱警没有往她们这个方向看,原本她们也是可以说话的,所以更是往边上凑了凑,“你叫什么名字?”
“…………”
“你有残疾吗?”
“…………”
“真听不见我说话?”
“…………”
“喂……你是不是不敢说话?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残疾,我都听说了,之前有人每年都会来看你的是吗?……怎么进来的?被人冤枉的?还是在外面杀人放火了?”
“…………”
“……其实我跟你说,进了这个地方,也不是没有办法出去的,只要有钱……外面有人……我的家人已经在想尽办法帮我找关系了,没准我就出去了,我是b市本地人,我看你从来都不说话,怪可怜的,你哪里人?如果我出去了,我可以帮你联系你的家人啊……”
“…………”
骨瘦如柴的手指陡然一顿,原本在地面上鬼画符的女人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边上的女人,对面的女人咧嘴一笑,眸光也跟着闪了闪,片刻之后才挑眉,“……原来真不是残疾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故意不说话,5年了,你倒是按捺得住啊,想不想出去啊?”
“…………”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免费帮自己?有谁会那么好行?不……不可能,当年自己被带到了这个监狱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明确地告诉过自己,这一辈子,她都得留在这里,活的时间长,也不过就是生不如死,活的时间短,自己却是没有自杀的勇气。
她每一年都是度日如年,依靠着思念着在外面的亲人,来撑过这些痛苦的日子。
怎么可能会不想出去?
可是,她没有机会了,5年来,他每一年都会来看自己一次,会和她说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虽然对于他,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信任,可是自欺欺人都好,听着,想着,才是她唯一可以存活下去的念头。
…………
只是,以后他再也不会来了,这一辈子,她都要老死在这里了……
“起来了!时间到了,都起来,回去!”
监狱里时间一到,就拉起了警铃,狱警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开始维持次序,让这些犯人乖乖地进监狱。
两个蹲在一起的女人也跟着站起身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人,始终还是没有开口,她将手中的细小木棍丢在了地上,临走之前,往自己刚刚乱写乱画的地方踩了几脚,地上的东西瞬间就变得更是模糊。
刚刚嚷嚷着要帮她的女人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被狱警驱赶着进监狱之前,她又往地上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写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狱警监.视着,进了自己的牢房。
关在这里的人犯人,都是重罪,所以基本都是单独一间房,女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铁门被人在外面锁上,哐当一声,关门的狱警用力地敲了敲铁门的栏杆,凶巴巴地对着她的背影嚷嚷:“给我老实一点!”
“…………”
狱警离开的脚步,渐行渐远,一直等到听不见了,女人才转身,从自己的床铺底下,找出了一张泛黄地照片。
原本木讷的眼神,在看到照片上一瞬间,就变得柔软了不少。
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慢慢地抚上照片——照片上面,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女孩子,男人大概40几岁的摸样,五官谈不上有多立体深邃,但是看上去却显得很是平易近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暖心的感觉。而女人……这个女人……她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照片上的女人了,当年的她……这么的漂亮的,眉目清秀,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女人抚摸着照片的手指,颤抖得更是厉害,其实也不过,过去5年左右的光景,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连自己曾经的样子,都已经忘记了?
当年的她,长得可真是漂亮……如今的她,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
当她的视线落在女孩子的脸上的时候,连带着眸光都颤抖起来——
她的眼睛像照片上上的男人,鼻子像照片上的女人,嘴巴……好像两个人都像到了。她的头发又长又黑,还格外的柔软,那时候的她,总是喜欢把头发梳成马尾。
5年了,5年多了吧……
她还好吗?他还好吗?
…………
有时候,真的是连照片都不敢看,因为一看,就怕是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出去,这个念头滋生得疯狂的话,她每一天都会过得更是焦躁不安,可是……怎么办?
出不去,再也不可能出去了……
※※※※※
c市。
子衿到了公司之后,先是找了季扬,问了一下关于慕晨初请假一天的事情,应该找谁批准?她以前是人事部的,现在因为那个项目的关系,把办公室也挪到了28层,所以现在要找人请假的话,应该是谁批准?
季扬笑了笑,恭敬地对她说:“申小姐,您找顾总吧,他刚刚也到了公司,现在应该在办公室。”
子衿面露难色,并不是很想面对顾彦深。
犹豫着看了一眼季扬,她低声恳求,“季助理,其实……慕晨初请假也是小事,不然这样吧,一会儿你反正也是要去见顾总的,你就顺便帮我提一句吧,行不行?”
“申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不过我现在的确不能去见顾总。”季扬十分懂得拿捏分寸,进退有度,“顾总刚刚交给我一个任务,我得马上去办完,你知道顾总不喜欢效率低下的员工,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可不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
5分钟之后,子衿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深呼吸。
犹豫了好几次,伸手想要去敲门,可是……最后还是把手给缩了回来,怎么办?
她不敢面对他……
申子衿,申子衿!
她用力地跺了跺脚,在心中咒骂自己,真是没有骨气,有多大的事情?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比起那天在晨晨公寓对自己说的话更过分的?以前虽然也不太想面对他,可是这种感觉,怎么到了现在,会从原本真正的“不想面对”,变成了如今的“不敢面对”?
“不想”和“不敢”——中间的变化诧异,大概只能用她现在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形容。
不过,既然是在同一个公司的,他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总不能一直都躲避着,今天不见,明天也会见到。子衿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有些发痛的鼻梁,总归是要敲门的,一咬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伸手出去的瞬间,陡然听到办公室里面传来“砰”一声闷响,她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握在门把上,要推门进去,门却是从里面被人拉开——
子衿的手刚刚是握在门把上的,所以有人从里面猛地拉开门,她的身体也因为惯性,下意识地往里跌去。
一拉一扯间,她正好落在了开门的人的怀里。
“…………”
“……老婆,好几天没回家了,太想我了?那也不需要这样对我投怀送抱。”
…………
熟悉的男声,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子衿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拧眉,脚上的高跟鞋让她站的有些吃力,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她推开乔景莲,张嘴就说:“……我不小心……”
话音刚落,视线一闪,就看到了站在办公室里,大班桌后面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眸光流转,眼眸深处的光,却又带着几分无法言语的冷然。
子衿心下一跳,竟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心虚?
她心虚什么?
乔景莲是她的丈夫,顾彦深根本就不是她的谁,就算她和乔景莲有了身体接触,再正常不过了,干什么面对顾彦深的眼神,她要心虚?
申子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子衿快速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一手扶着门沿,往门口倒退了两步,想着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十有八.九估计也是乔景莲和顾彦深起了争执,她可真是倒霉,偏偏要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不小心么?我现在倒是挺喜欢你的这种不小心。”
乔景莲轻佻地笑了笑,上前,十分自然地搂过了子衿的细腰,子衿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他却更用力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按,眯起眼眸,“怎么?老公抱一下都不行了?装什么清高呢?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