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华在屋子里面把刘钰的衣裳给剪开,然后用温水清洗,他一个大男人,做事自然不是温温柔柔的风格,再加上除了瑄和,他还没有怎么照顾过人,下手自然没有个轻重。刘钰虽然在昏迷着,但是因为身体上的伤口太多了,不免还是发出了闷哼声。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比较严重的就是那个飞镖还有后背的两刀,还有的都是一些小伤,不过虽然是小伤,但是伤口也还不浅,只不过是和身上最严重的伤相比,已经算得上是轻伤了。
赵霁华第一次见到受伤这么严重的人,那个时候他还在坚持着跟着敌人厮杀,确实是一条汉子。
前面刘钰自己疼醒过来之后,自己就点了穴位,伤口都没有流血了。赵霁华给他清洗之后,也发现了这一个问题。要不然任凭鲜血一直流着,他能不能活着到家也是一个问题。
他也知道血要是没有了,人就会死掉。因为村子里面杀猪就是这样,一把杀猪刀,先从猪的脖子那里捅一下,然后就开始放血。等到血没有了,这个猪也是死透了,这个时候再开始杀猪。
人和猪是一样的,要是血流干了,那是怎么都救不回来的。他以前跟着爹学习功夫的时候,还是学过一些简单的穴位,知道哪些是止血的,所以一点儿都不惊讶。
被和猪画上了等号的慕容钰表示自己心里苦,但是说不出来。他现在幸好是晕倒了,不然那要是醒过来,知道赵霁华是这么想的,他肯定会气的再吐一口鲜血的。
不过现在要把飞镖给拔出来,这个事情他还没有做过。飞镖周围的伤口都已经用了清水擦干净了,还好流出来的是正常的血色,而不是那种黑血,说明了飞镖上面没有毒,这样的话就好多了。
赵霁华不仅松了一口气,要真的是有毒的,他就束手无策,还要把人给送到镇子上看才行。
虽然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一类的伤口,但是他也知道,飞镖不能一直在伤口上卡着,要把拔出来。可是自己都没有做过怎么办?他心里面很是忐忑。
思索了半天之后,他还是准备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伤口给处理好,要不然拖得时间越久,对他的伤害越大。再说了,一一和瑄和刚才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自己不能耽误时间,要快一点。
想到了这里,赵霁华把手摁在了飞镖上,自己一个咬牙,使劲儿一下子就把拔出来了。好在这个飞镖就是那种普通的暗器飞镖,上面也没有倒刺之类的,要不然……
因为都被刘钰自行封住了穴位,所以也没有怎么流血,不过赵霁华的小心肝还是颤了颤,毕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是担心出个什么意外。不过还好自己的手稳,劲儿也不小,一下子就搞定了。
自从卖了灵芝之后,那一回家里面有钱了,一一就在济民堂买了不少的金疮药,还有一些处理伤口的药粉,因为赵霁华经常要去山上打猎,家里面要备一点,以防万一。
幸亏有了这些药,要不然这一次还要跑到镇子上去。赵霁华在心里面为一一的先见之明鼓了掌。
他给刘钰把伤口处理好了之后,找出来了自己的旧衣裳,换上之后就把他给放在了板子上。家里面就只有一张床,原谅他是一个比较自私的人,那张床是他和一一还有瑄和睡觉的地方,是不能让其他的大男人睡在上面。
反正现在还是大夏天的,气温比较高,睡在木板上也不会冻坏的。不过因为刘钰有两个很严重的刀伤在后背,所以是被脸朝下放着的。
“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遇到了我们家这么善良的人。为了你,我自己的伤口还没有处理。”赵霁华叹了一口气,就着清水把胳膊上面的伤口清洗干净,给自己上药。
他给自己上药很容易,因为伤在左边的胳膊上,但是包扎就有些麻烦了,一只手怎么都要比两只手麻烦。他右手扯着一头的纱布,然后在胳膊上缠了缠,后面就用牙齿咬着,绑的丑不拉几的,不过好在是把这个给包扎好了。
现在盆子里面都是血水,一股子血腥味,闻着就很难受,看着让人犯恶心。
“一一,你和瑄和转个方向,我要倒水了,你们俩不要看到。”赵霁华把门打开,让两个人的方向面对着厨房,自己才把水盆端出来,走到河边上才把水倒进去。
“大哥,你怎么样?”一一看着赵霁华也换了衣裳,脸上的血迹都给洗干净了,看着倒是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一一,我没事儿。我都说了,身上是别人的血,你不用担心我。走,我带你们进屋子,今天上午,真的是一个不平静的一上午。”赵霁华知道一一在担心,现在进屋子把事情给她讲清楚。
其实今天赵霁华的心情是非常的沉闷的,可以说是这几天来,在快要到父亲的忌日的日子,他心情都不好。因为想到了父亲的死亡,想到了在没有父亲的日子的苦,心里面自然就难过。
在坟地的时候,他很难受。因为那里不仅埋葬着父亲,还有自己的母亲。本来这一天都要郁郁寡欢的,结果阴差阳错地让自己搅进了一场厮杀之中。他郁闷和低落当时都被激动和兴奋取代了,拿着剑和别人厮杀着。现在回来之后,心有余悸还是代替了沉郁。
赵霁华把一一和瑄和抱着放在了床上,他也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反正屋子里面就多了一个人,他还是当事人,听到没听到都没有关系的。
他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下,一一才知道刚才事情的艰险,还有赵霁华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差了ba?真的是被迫卷入了进去一场刺杀,不过好在全身而退了。
要不然现在,她真的不敢想象。这个家一直都是赵霁华撑起来了,要是他出点什么事情,自己和瑄和的依靠就没有了。在这个女性没有什么地位的时代,她和瑄和肯定会过得很艰难。
“大哥,没事儿就好。大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能跑多远就多远,”一一拉着赵霁华的左手,因为这边顺手,然后把自己和瑄和的手都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个家没有你不行,我和瑄和都需要你。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你让我和瑄和怎么办?”
“所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请你想想瑄和,想想这个家,不要不要命的往前面冲……”一一说到这里,一下子顿住了。
她把自己和瑄和的手都抽了回来,然后把瑄和放在床上,一下子就扑过去,把赵霁华的衣裳给扯开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连着的,再加上刚才赵霁华的自己手心上的两只小手盖着,他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三只手,一个家,这个家里面,自己的大手会为其余的两只手遮风挡雨。只要他轻轻一握,就能够把剩余的两只手给包裹住,不让那两只手受到伤害。
赵霁华的心还在三只手上,结果一一突然就过来了,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脑子里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她给扶着,别摔着了。等到衣服被扯开,伤口露出来了,他才知道自己暴露了。
“你不是没有受伤吗?你这个是咋回事儿?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吗?”一一都哭了,刚才扯着他的手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他皱眉了,自己的这个力道,要是正常人,根本就不会眨眨眼睛的,赵霁华的这个小动作,只说明了他的肩膀受伤了。
今天因为要去坟地,所以家里面的三个人穿的都是深色的衣服。不过在农村,大多数都是深色的衣服,因为这样的衣服耐脏,就算连着穿三天下地都没有问题。所以他的肩膀受伤了,流血了,根本就看不到。
现在他的伤口上面有了鲜红的血迹,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流血了,那就是抱着自己和瑄和进来的时候,胳膊上面使劲儿,就把他的伤口给弄伤了。一一想着他受伤了,结果把那个人,还有自己和瑄和,一步一步地扛回来,正好又在左胳膊上,一路上肯定因为过度用力,让伤口更加严重了。
他总是说没事儿,为了不让自己和瑄和担心,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
“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扛着,那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这里有多疼,我和瑄和就会有多疼。”
“要是知道你受伤了,我就不会让你背着回来,我会自己走回来,就算是爬我也要自己回来;要是知道你受伤,我就不会让你把他救回来,你才是最重要的,别人都比不上你啊!你受伤了,为什么还要去逞强啊?伤口会更加严重的你不知道吗?”
“你个傻子,你个大傻瓜,你就不知道疼吗?”一一索性就坐在床上开始哭了起来,她真的为赵霁华心疼。他明明才十五岁,在现代就是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男孩子,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他的伤口用着白色的棉布缠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在白布上面看着特别的明显,刺痛了她的眼,还有她的心。
瑄和也看到了哥哥身上在流血,一一又哭了,今天上午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到前面哥哥脸上的血,还有家里面多出来的一个陌生人,他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看着一一哭得这么伤心,他自己也忍不住了,和一一来了一个二重奏,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霁华现在心里面又甜又疼,甜的是一一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一员了,她很在乎自己,要不然刚才是不会发现自己的伤口的。还有瑄和,也知道心疼人了,现在和一一特别的同步。疼的是,两个人掉眼泪,就是再往自己的心尖上捅刀子。
“一一瑄和不哭了,胳膊上面真的是小伤,跟那个人比,我这点伤不算是什么。不跟你们说,也是怕你们俩吓着了。”赵霁华说完,看着一一凶巴巴的眼神,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对不起,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们,不隐瞒你们。”赵霁华就差发誓了。
“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带着瑄和走,不要你了。反正你也不把我们两个当家人,你自己找别人去,我和瑄和两个人过日子。”一一把瑄和抱在了怀里,眼泪还是流个不停。赵霁华的伤口,就是她的催泪弹,看到了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赵霁华叹了一口气,他咋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呢?现在才几天,就把瑄和给拐走了?要是自己再不认真努力一番,以后保不准,一一真的会带着瑄和单独过日子,不要自己了。
她现在对瑄和那么好,最后想想,瑄和就会选她,而不是自己这个不会说话,不会逗着他玩儿的没有趣儿的哥哥。
赵霁华往前面挪动了一下,把两个人都搂在了怀里。“你们俩都不要哭了,再哭我们家都要被水给淹没了,我保证以后子也不了,有什么情况也会给你们俩说。要是再犯,你俩就把我扫地出门。”赵霁华说出来的话,心里面暖暖的。尽管自己会被扫地出门,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边温情脉脉的,一一和瑄和在赵霁华的安抚下,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你去把药拿过来,我给你上药。最近,你就不要动这个胳膊了。房子的事情,你就站在旁边看着,指挥着,自己就不要搬东西挪东西。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仗着自己现在还年轻,就不把这些伤口当回事儿。不然等你年纪大了,到时候浑身都是病。”一一现在就像一位老婆婆一样,碎碎念着。
赵霁华把金疮药拿过来,又拿了棉布,这还是一一做里衣里裤剩下的,都被赵霁华包扎扯得不像样子了。
“我都知道了,这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经验,没有经验。”赵霁华把伤口露出来,让一一给自己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