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喝不惯外面的饮料?喝不惯就不要喝嘛,我给你买矿泉水,干嘛勉强自己。”游白浪见他咳得一头是汗,脸颊都染上了红晕,一双黑黑的眼睛也蔓上了水雾,那真叫一个又帅又俊又美,顿时就更心疼了,手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似的,自动伸过去给他抹了脸上的汗,吃了一手豆腐。
唐元哪里好意思说他是想学游白浪那爷们姿态,努力板了板脸说:“我只是不小心。”要是他的脸没那么红的话,看着倒像是心里一点没起波澜。
游白浪果然一点没觉得他这话多有可信度,被他给逗笑了,他这一笑当然立刻就收到唐董恼羞成怒瞪过来的眼神,更是笑得停不下来,惹得唐元更怒了。
“别生气别生气,”游白浪赶紧摆手,把纸巾递给他擦汗,发动汽车往外走,一边跟他说,“走,咱们回去做饭吃,算是给你赔罪怎么样?”他们出来这一趟收获颇丰,开出来的旧皮卡后斗里还装了不少食材,就等着他在帅老板面前大展一回厨艺。
唐元刚吃了苦头,又被他笑话了一顿,根本不想和他说话,便把脸转到窗外不理他。
游白浪看着闹别扭的老板也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顿时觉得自己没救了。
果然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回到酒店,他的皮卡不能停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占位置,便绕到后面宿舍楼前停下,从后斗里取了今天买下的食材,两人肩并着肩往酒店走,就像普通人家里,家人下班后一起买菜回家做饭一样,感觉不错,唐元心里那点别扭也渐渐散了,微微偏头认真听他说话。
游白浪正跟他说打算养多少只羊养几头猪,突然见他停下了脚步,下意识也跟着停下了。
唐元皱眉看着站在前方的男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游白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再次被唐元给捧住了脸,“别看,脏了你的眼睛。”
可惜的是,尽管被唐元挡住了他的脸,但他眼睛的还是扫见了往他们走过来的男人是谁,戴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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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俊皱眉看着前面几乎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心里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击般震荡开来,满心都是不敢置信。
他昨天被游白浪无视后,回去想了一夜,觉得当年他临阵退缩确实不对,可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是个十七岁男孩而已,遇到这种事根本没有能力站出来,又怎么能完全怪在他身上。
他也清楚当年的事情确实给了游白浪造成了伤害,游白浪心里有气是很正常的,而他也确实应该为当年的事情给游白浪道个歉,或许现在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他都愿意给他帮忙,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喜欢的人都不敢保护的小男孩了,他手里也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些,戴俊便下定了决心要来找游白浪解开心结,就算两人回不到当初,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吗?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过来会看到这样一幕。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时常会想起游白浪,也私心里猜测过他也许现在还单着,也许已经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了,毕竟这种情况在他们这类人中间很普遍,他自己就是这样。至于游白浪身边会不会有别的男人,是不是打算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者是下意识不愿意多想……
游白浪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关心那边的戴俊,他的脸还被唐元单手给挡着脸呢,两人脸对着脸站着,他只能看到唐元的脸。唐元侧头看着路另一边的戴俊,目光锋利,俊脸上全是厌烦,这让他有点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认识他?”让他这种面瘫也能露出那么明显的情绪,肯定是戴俊有地方得罪了他吧?
没想到唐元却想也不想就否认,“没有。”
“那你这是干嘛?”
唐元厌烦地看了戴俊一眼,回头看着他说:“咱们绕路吧。”
“绕路干嘛?”游白浪忽然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你不喜欢他,只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唐元想想也是,便推着游白浪往马路的另一边想,身体却还挡着游白浪眼前,似乎是不想让他多看到那人一眼。
游白浪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又问了一句:“你挡着我干嘛?”
唐元说:“免得你看到他恶心。”
游白浪:“……”他看着唐元特别认真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他的想法了,合着这位是牢牢记住了那天晚上他的话,并且特别认真地相信了吧?!
——就是看见了一只苍蝇,觉得有点恶心而已。
游白浪回想着这句话,心里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说他什么,心里的滋味也挺复杂的,有点感动于唐元对他的在意,又隐约有一点失落,帅老板可能对他,根本不是那个感觉……对他的好也可能是另有原因……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有点无法掩盖了,并且伴随着淡淡的苦涩,游白浪心里有些难受,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想多了……
戴俊见两人大白天还那么亲密,而且还故意绕着自己走,那个他上次在贺市长家里见过一次的男人一直挡在游白浪面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过了这么多年再见到当年的故人,却被一个陌生人插|在中间,戴俊心中当然很不服气,脚步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嘴里喊道:“游白浪!你等等!”
游白浪脚步不停,手臂十分干脆地揽到帅老板的肩膀上,两个大男人哥俩好似的,拉拉扯扯地一起往前走,嘴里还在跟他说笑,“唐董,你的属下要是知道你今天放着几千万的大项目不去做,跟我这个乡下农夫一起去买百十来只羊,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本来两个大男人这样揽着肩膀并不太好走,但唐元见游白浪根本不理会那个年轻男人,心里莫名有些高兴,便把其他的都忽视了,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生意无大小。”
游白浪心里笑得不行,他总觉得和这人在一起心情就特别好,即使偶尔因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心情矛盾,在这种好心情面前,一切好像都算不得什么了。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明天回游家村清理那个猪厂吧?”
“啊,可是我不会,不如请别人吧?”唐元虽然脸上没多少表情,但是心里的犹豫简直已经变成了实质,在他头顶凝成了一三个大大的汉字——不想去!
游白浪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我逗你的,银行同意减一部分款项,我已经找航航另外请人重新整治里了。”
唐元点点头,然后问:“航航是谁?”
“我弟弟。”
“那天在你家门口遇见的那个?”他微微皱眉。
“不是,那个是老四游善果,航航是老三,他叫游善航,我一共有五个兄弟。”
“那你是老二?”
“……对。”这话听着怪邪恶的,可惜老板说得太正经,反而让他觉得邪恶的那个人是自己。
“我没有兄弟,”唐元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只有一个妹妹,但是她很小就瘫痪了。”
游白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就绕回了酒店,至于戴俊,早就被两人给遗忘到脑后了。
戴俊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只觉得刺眼,可惜现在游白浪对他还有恨意,他根本没有资格多管闲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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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白浪休息了两天,腿已经完全不肿了,只留下淡淡的红痕,这还是全算在他自身的恢复能力强,要是再用上灵泉水的话可能早就已经没问题了。不过他看帅老板那么担心自己,就有点不忍心好得太快,免得他觉得自己根本是浪费感情白担心。
山羊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着落,第三天游白浪便强烈要求跟着唐元一起出门,主要还是有点心疼唐元每天太累,想照顾他。
为此他还特意早起,把上次他们俩在树上摘的板栗全部剥开,用灵泉水做了一个糖水板栗冻凉了,放在保温盒里带着。板栗有养胃健脾、补肾强筋的功效,正好给老板补补身体,别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给毁了,这可是事关一生性福的事,咳。
不过这次一起出门的人员更多也更复杂,他再厚此薄彼就有人要说闲话了,他倒是不怎么怕,就怕唐元为难,于是另外又找了一个大饭盒,把煮了一早上的东西全部装上。
这次去的外景地有点远,照例是游白浪伺候唐元一个人。这里比较靠近白浪河的源头,周围茶山众多,而且因为水气充足,茶山上雾气缭绕,远远的,隐约能看到雾纱下一行行修剪整齐的茶叶树,在空气躁热混浊的大城市里待久了,来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倒真是一种极致享受。
给蕴和的旅游项目组做向导的都是专业级别的,游白浪也不过去挨人白眼,便径拉着唐元上了茶山,说是想给他拍几张照。
以唐元的身份被拍照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以前拍的照片性质都是比较严肃的,所以他也习惯了在镜头下面瘫着脸。
游白浪拉着他站在雾气缭绕的茶树前,拿着相机左比右比,这人的气场跟背景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看着倒像是被人用ps硬p上去的,怎么看怎么僵硬。
游白浪啧了一声,回头望了望其他人还在山下边研究,于是跑到唐元身边说:“唐董,把你的西装脱了呗?”
“什么?”唐元莫名其妙,有点愕然地看着他。
游白浪怕其他人上来,嘴上都懒得再说了,直接上手就去脱他的西装外套。唐元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去挡。
“别动别动,等我给你把西装脱了再照几张。”游白浪拉住他的手。
荒郊野外被人强行脱衣服,唐元心里有点郁闷,不过他看游白浪难得那么认真,手上的反抗渐渐也弱了力道。
游白浪脱了他的西装外套,又把他的领带给拉了出来,然后再把领扣给解开,立着他线条流畅的漂亮下巴两边,这才满意了一点,把他拉到路边上一株分边界的杉树下,还让他一手扶着树,这才退到远处,半蹲着拿相机比着他拍照。
拍完了几张照,游白浪翻着相机里的照片,觉得还是不太满意,想了想又走过去要把他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给抽了出来,拉平整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觉得这人真是帅,自己也是真有眼光,“这样看着就年轻多了,跟刚满十八岁似的,真帅,别动啊,等我再拍两张照。”
“为什么要拍这么多照?”唐元完全不明白。
“做个记念呗。”游白浪说。虽然说帅老板似乎对他没那方面的意识,但他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有点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却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啊,多拍几张帅照以后留着养眼也好啊。
唐元无言以对,只能被动地被他摆弄。
游白浪拿着相机前前后后这么拍了有十来张,回头见其他人还没上山,索性就相机摆在稍远的一个树杈上,开了个延时拍摄,然后就快速往唐元身边跑,一边还喊道:“别动啊,等我过去……”结果没等他话说话,脚下没注意踩到一个石块,他整个人立马不受控制地往唐元身上飞扑了过去。
唐元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接比他比自己大了一小圈的男性|躯体,结果却被惯性冲得大力后退了两步,咚一声,两人头碰头一起撞到了后面的杉树上。
“咔嚓!”
相机忠实地连着五声响,将两人撞到一起的画面诚实地一一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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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中途离开,助理孙睿只好暂代其职,听取项目策划人的报告。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唐元被那个保安拉着从山上下来,他眼尖地看到上司貌似衣衫不整,身上似乎还沾了些枯草,那个保安正拉着他给他整理衣服,他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这两人难道是那种关系?
游白浪给唐元拍干净身上的枯草,见他锋利的眼睛又因为后脑勺疼隐约染上了水雾,有点想笑又觉得心虚,伸手想给他揉一下脑袋但被人躲开了,顺带被瞪了一眼,不禁讪笑了一声,“唐董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唐元于是又瞪了他一眼。游白浪懊恼地摸了摸后脑勺,沮丧地叹了口气。
当然其实帅老板不理他也没有冤枉他就是了,以他的身手这么点小问题哪里是不能解决的,只不过他心里有点小计谋,想在分开之前跟帅老板壁咚一下,可惜一直没找着合理合适的机会,今天来山上终于找到机会了,结果却因为心里太激动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真的把老板给“咚”了……
而且还是树咚,背景还是棵名不见经转的杉树。
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当然沮丧地跟在唐元身后的游白浪不会知道的是,唐元生气完全是因为他被撞疼了,以及他以为游白浪是在故意耍他玩,因此心里十分不满。
后面一路游白浪只能偷偷地各种陪小心,弄得一行其他人都以为游白浪在巴结唐元,虽然没有人在脸上表露出来多余的情绪,但他们心里究竟怎么想,不用猜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好在唐元似乎并没有真生气,回到山下后又恢复了常色,就是偶尔会摸一下后脑勺,都起包了,不疼才怪吧?
接下来几天游白浪一直陪着唐元四处走,直到航航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猪厂已经重整完毕,而且游政那里也找齐了村里人签字,可以签承包合同了。
游白浪只好跟唐元又请了一天假,回家把后山承包的事情解决好。
回到家里时游爸爸还在生他的气,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游妈妈这段时间因为游善行那媳妇,也着实被气着了,心情更不好,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低气压,游白浪跟没人要的可怜小孩似的,进了屋谁都不待见,他还只能小心翼翼当受气包。
偏偏这时候游家小妹游白雪给他打了个电话,声称硕士毕业后不打算留在首都,要回来发展家飞,说得那叫一个雄心壮志。
“你算吧你,小心妈知道了不抽断你的腿!”游白浪赶紧给她打消这个念头,他这边刚惹了家里老头子,已经落了个不孝子的名头了,那边要是游白雪也要回来务农,也想学哥哥当不孝女,好好一个姑娘大城市高薪工作不要,跑回乡下种地,游爸游妈真得气死。而且游白雪惯会卖乖,倒时候游爸游妈肯定舍不得揍她,不揍人这心里的气肯定就不能消啊,不能消怎么办?继续揍游白浪呗!
游白浪真心不想继续当这个冤大头受气包。
“肯定不会,她肯定以为是你窜梭我的,揍我干什么呀?”游白雪说得特别无辜。
游白浪朝天翻了个白眼,只好把游爸爸拉出来做挡箭牌,“我警告你啊游老六!爸爸血压偏高,你要把他给气着了看我不揍死你!”当然真相是前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就往家里倒腾被灵泉水滋润过的食物,游爸爸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只要以后他慢慢调理着,不出意外这辈子活到寿终正寝完全没有问题。
游白雪一听爸爸有高血压终于消停了一点,不过她也有必须回来的理由,“那要不我回白河市找份工作?”
“你到底怎么想的,首都大学硕士生,非回这四线小城市窝着,你也太会暴殄天物了吧?!”
“哎,你不会懂的。”游白雪不耐烦地说。
游白浪:“……”明明外面的那些姑娘都挺温柔可爱的啊,怎么他们家这个就这么烦人?!
游白雪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哥,善行大哥娶那个媳妇是不是还是那副得行?”
游白浪怔了怔,想起她骂自己的那些话,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说:“我哪里知道,可能她确实接受不了我这样的吧。”
结果电话里瞬间传来某个自称温婉淑女的大小姐的一连串脏话,“接受不了她mb!!!……”
游白浪:“……”
游白雪一口气骂完了一大串,喘了口气才气狠狠地继续说:“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游白浪:“……”
“你收拾什么呀收拾,关你什么事啊?”游白浪完全没明白她这脑回路,“那是你堂哥的媳妇,又不是我媳妇你管那么宽,再说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说话好歹也注意点吧你?小心以后没人娶你。”
“要你管!”游白雪在哥哥面前完全保持着本质性格,不过她忽然又想到“关于哥哥的媳妇”这个话题,于是问道,“别说我了,倒是你,你找到意中人没?别等到时候我都跟人结婚了,你还单着,那我得多不好意思啊?”
“唉,”提到这个话题游白浪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笑了笑有点伤感地说:“大约找到了吧,不过我可能没什么希望了。”
游白雪沉默了一下,才说:“怎么了?是不是对方看不上你?那他肯定眼瞎了。”
游白浪被她给逗笑了,“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吧,要是他喜欢的是姑娘,我总不能去断人家子孙吧。”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游白雪再聪明也没法解,倒是想到她认识的一个医学院的师兄当笑话传过来的一个新闻,“我听我一个同学说,国外有一个很秘密的机构能让两个男人拥有传承了自己血脉的孩子,等我这边忙完了去帮你问问。”
“你同学瞎说吧,两个男人怎么有孩子?在我肚子里安个子子都能相亲相爱造孩子了,那还要造物主干什么。
“哎,反正我去问问再说吧。”游白雪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看样子是要急着挂电话,不过在挂之前还没忘记指使自家大哥,“做为条件你也帮我看看工作的事情吧,反正我是不会留在这边了,烦。”
游白浪还想劝两句,但那边已经直接切断了电话,风风火火的哪里有一点温婉淑女的样子。
至于她说的那个男人和男人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新闻,这话游白浪不信,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转头把车开到了村办公室,找游政签合同。
承包山地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要简单一点,主要是那后山荒了这么多年,连棵树都长不高大,反正荒着也是荒着,有人承包了他们还能分到一点钱,谁不乐意啊。
游白浪于是当场把钱给他点清,走的时候游政好奇地问了一句,“上次跟你来的那真是你老板?我听银行那边的人说,他带来的那个助理和律师可都不简单。”
“企业一把手,助理律师都是成堆成堆的,有什么奇怪的。”游白浪敷衍了一句,摆摆手出了大门,“走了。”
游政还是觉得很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了。
游白浪直接开着车上了山,从村子绕到后山那条公路为分界,整个后山现在全都是他的了,随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他开着车沿着山路转了转,在靠猪厂那边画出来一块较平的土地,决定在这里种牧草,到时候再围个栅栏,留作山羊的运动场完全没有问题。
牧场的牧草也好处理,他昨天下午就已经买好了草种,用灵泉水泡了一晚上,直接洒到土里完全没有问题。吸收过灵泉水的草种自然比地里的杂草更有生命力,这样一来,那些杂草很快就会因为被牧草挤占了生存空间而收缩生长范围。而且有了灵泉水的强力加持,只种牧草的话连翻地都可以省了。
说干就干,游白浪从车里提下几个大桶,挨着计划好的边缘开始随意撒种子。
他忙了没一会儿,接到他召唤的游善航也赶来了,“哥,我干什么呀?”
“帮我撒草种吧,挨着撒就行,别撒得太密,稀疏一点没关系。”
“成。”游善航提着另一个大水桶也走了过来。
“好好干,一会儿杀羊给你吃。”游白浪把收买和利诱|玩得转转的。
“我一定好好干!”有美食在前面吊着,游善航果然跟上了发条似的,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卖力。
游白浪看着他这么有干劲,也有点被影响了,其实这两天他有点心烦,但很多事不能跟别人说,傻孩子游善航来了,倒是正好可以当一当他的树洞,还不用担心被人传出去。
“航航,你喜欢过谁吗?”
游善航撒草种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说:“有啊。”
游白浪闻言还挺新奇地看了他一眼,“我还当你个傻小子还没开窍呢。”脑子里没有全装着吃的,居然还知道喜欢女孩子,真难得。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游善航没继续这个话题,明显是不想多提。
游白浪还沉浸在自己刚刚有点要恋爱的苗头就要被掐灭在摇篮里的忧伤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说:“因为你哥哥我失恋了呗。”
“啊?”游善航顿时震惊了,难以置信地转回头看着他哥,“哥你喜欢上谁了?怎么突然就失恋了?他不喜欢你吗?”他都没听说他哥恋上谁了呢,到这里就已经失恋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吗?
“哎,你干嘛问这么直白,故意戳我伤疤啊。”游白浪特别不痛快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游善航抓耳挠腮,急得不知道该怎么问,一脸痛苦地看着他哥,好想知道过程!
“别可是了,那个人其实你见过的,就是我那个帅老板,他叫唐元。”提到这个名字,游白浪脸上不由自主地又露出一个微笑,尽管觉得自己刚恋上就要失恋挺痛苦的,但那么美好的人,其实光想一想心情就会很好呢。
游善航对唐元印象挺深刻,立马就回想起来了,他心里也觉得,那个人不说别的吧,只外貌和气质这一条就配得上他哥,不过他哥都说自己失恋了,他想八卦一下还得小心翼翼看看他的脸色,“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啊?”
这个问题挺有点难度的,游白浪仰头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最近吧,刚开始我就是觉得他长得挺顺眼,帅,合眼缘,后来渐渐相处得多了就觉得挺有好感,忍不住想和他待在一起,或者做点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逗逗他之类的,不过真正心动是最近吧。”
游善航正听八卦听得入谜,见他停下了,赶紧问道:“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回忆恋爱细节这种事,五大三粗的游白浪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提到那个人他就止不住脸上的笑意,隐约透着股傻气,当然观看了全观程的游善航也没敢直说。
“就是他一直面瘫着脸,突然对我笑了,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好像全身过电了一样的感觉,你知道吗?就是过电的感觉。”游白浪认真跟弟弟说。
游善航点点头,“我知道,上次给人干工程的时候没注意碰上了漏电的电线,一下子就把我给打飞了,当时吓坏了好多人。”那感觉真是心有余悸!
游白浪白了这煞风景的弟弟一眼,继续回忆自己的甜蜜的恋爱,“其实之前我肯定也挺喜欢他的,只不过没能被点透,我也只是觉得和他待在一起挺开心,想逗他跟我说话,微微的动心也有,但是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心动吧。”
恋爱大约就是这样,一辈子能遇上各方面都和心意的人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大约是这个人即合心意,又能让人心动吧,毕竟前者更多的是来自于雄性择偶的本能,后者就属于心灵层次上的碰撞了。
游白浪觉得自己遇到了,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和他同步,他是真的挺伤心的。
“那你既然这么喜欢他,就要这样放弃啊?”游善航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但他再傻也知道同性恋日子过得挺难,属于人群中的边缘群体,数量稀少,要遇上能让自己心动又是同类的就更难了吧?
可是就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吧?
游白浪自己也这么觉得啊,只好又把刚跟游白雪说的那套不想断人子孙的话又搬出来说了一次。
游善航也觉得这个问题挺棘手,想了想说:“不是说国外可以找人代|孕吗?要不你们也试试?”
游白浪看了他一眼,好笑道:“可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吧?”
“那在哪里?”游善航一脸无害地看着他。
看得游白浪忍不住敲了他一记,“关键不是在于他要是喜欢女孩子,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去跟小女孩找男人不成?”
“他有女朋友了?”
“没吧?”游白浪也不太确定。
游善航顿时就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你看你不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女朋友吗?要人家没有呢,而且又能接受男人呢?你不试试争取一下不就把机会错过了?”
他这话说得挺有道理,游白浪也被他说得挺心动的,做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攻击性极强的男人,追求合心意的配偶是他们的天性和本能,他之所以在最开始就想要放弃,归根到底,不过也就是因为他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而已。
身为一个同性恋,喜欢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不会喜欢上自己的,甚至可能连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都无法认同,而在同时,这个社会给于他们的接受度也没有那么高,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注定的命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游白浪其实不怎么愿意把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拖进这滩混水,他有点舍不得。
“我再想想吧。”游白浪拍拍游善航的肩膀,这事他确实得好好想清楚才行。
游善航赞同地点点头,他哥这辈子就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他是打心底希望他能幸福的。
两人都是行动力很强的成年男人,忙碌了一个上午,差不多都快要把草种撒完了,游白浪放下水桶,突然想到游白雪那丫头的话,忍不住皱眉说道,“阿雪这丫头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好好的首都不想待,光想着回乡下种田……”
游白浪话还没说话,就被“哐啷”一通响给打断了,他皱眉回过头,看到游善航不知怎么搞的,把几个水桶全碰倒了,滚了一地。
“你怎么搞的?”
“没有,没注意手滑了一下。”游善航讪讪挠头。
游白浪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呢?不过他自己也是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思深想。
“走吧,回去给你涮羊肉吃。”
“走走走,回去吃羊肉!”
“我的羊肉也不是白给你吃的,明天记得来干活,把今天咱们撒了草种的地用栅栏全圈起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不完成以后就给你做菜吃……”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家里,游爸游妈看到他回来倒是没再横眉冷对了。游白浪暗中观察了一番,觉得大约这两人可能因为都在生着气,所以放在一起反而给中和了,正所谓负负得正嘛。
虽然这个理由听着就很离谱,但是事实其实也跟游白浪所想的差不多。游妈妈生气是因为□□善媳妇说的那些话,最后却又因为大哥夹在中间而不得不强忍下了这口气,而这又恰好是游爸爸的软肋,他觉得对不起她,心里这么一想,就只能先把对儿子的气给压到了后面,先跟老婆子道了个歉,把人哄好才是正道理。
游妈妈心里其实已经没那么气了,毕竟朱采香再怎么嘴巴贱,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人家的儿媳妇,还翻不了什么花浪来,自家老头子正儿八经跟她道了歉,她心里那点气早就飞得烟消云散,不过为了儿子的计划,她也没有表露出来,在家里就故意端着架子,想磨磨这老头子那倔驴脾气。
听说游白浪要杀羊,游爸爸为了哄老婆高兴,还去帮了忙,吓得游白浪那一刀差点直接扎羊的肚子上。
“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游爸爸瞪了他一眼。
游白浪心说那还不是你突然这样太吓人了?当然这话他没敢说。
利落地杀好了羊,他自己挑了块羊腿上的肉先存着,下水被游妈妈拿去清洗了,另外几条羊腿,游白浪挑了一条后腿让航航带回去慢慢吃,这段时间他一直替自己忙进忙出的,又不收他工钱,就只能先在吃食上面把人给哄好了。
其他的肉留下晚上要吃的,还有剩下的全给抹上盐挂在屋檐下面风干。
游善航从小就爱跟在游白浪屁股后面跑,在二叔家也跟自己家一样自在,而且二叔二娘人很好,有好吃的总记着他,他也乐意过来玩。
游白浪去厨房做了一个火锅汤底,游善航在灶前添柴,剩下游爸爸一个人有点闲。
也是,老婆子半辈子没跟他因为游白浪以外的人生过气,这次突然几天不理他,让他觉得怎么都不得劲,心里别扭。屋里屋外转了几圈后,也坐到灶屋里,跟侄子说话。其实他挺想知道儿子的事情的,但一直拉不下面子来问,只能找机会旁敲侧击从游善航这里打听。
游白浪偷偷跟游善航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有机会记得跟老爸偷露一点,自己看中了一个人的口风,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游善航点头示意明白,并且拍拍胸口让他放心。
兄弟俩打着哑谜,等游白浪晚上走了,游善航果然按他哥的意思,给二叔二娘透露了一点消息,他这二哥,在城里看中了一个人。
他没有说得很具体,但就是这么一点话音儿,就够两个老人消化很久的了。
始作俑者游白浪带着刚杀的新鲜羊肉回到了市里,他到市里的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前面拐弯的地方有点堵车,他也只好开着车一点一点往前面蹭,无聊地转头四处打量时,忽然看见一个女孩靠在电杆上,脸色有点糟糕,他不由多看了一眼,刚好旁边有车灯扫过她,倒让他意外看清了那女孩的脸,竟然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周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