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年国家在公|款吃喝上查得很严,市一把手靶子太大,自然不敢请唐元去太豪华的场所大吃大喝,但他们这次请他本来也是为了芦花村的事赔礼道歉来的,档次太低又太没有诚意,而且那位唐董可是首者来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这场地没选好,可能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为了这事本来就主管经济这一片的贺市长,也着实有些发愁,最后还是家里贤惠的妻子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不如自己在家张罗几个家常饭菜,再多请几个朋友来聚聚,如此一来许多较为敏感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她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只是他们本来住的也是政府大院,住的房子也是不大不小,把人请进来更不好,最后他想到一位十分交好的老友家有一个空置的老院子,便打了个招呼先借了过来。
那老院子本来地段也很偏,周遭住户简单,街道旁生长着几十年的大树,更显得这里十分清静幽闲,倒不失为一个待客的好地方。
最后果然还是把地点定在了这里,院子里早早拉上了几个被红灯笼罩上的电灯泡,饭菜便由贺市长的夫人和她要好的几个姐妹自己做的,虽然赶不上酒店大厨,但是温馨的家常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贺市长也请了几个对本地文化比较了解的老朋友过来,又因为这些人都不是商场仕途上靠酒肉拉关系的酒肉朋友,便又决定把席上的酒水都给撤了,嫌俗气,换成在白河市颇具名气的浪头茶。这浪头茶据说正是白浪河涛涛河水的源头出产,茶叶中似乎天生自带了一股滚滚河水的气息,那是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的家乡味道。
因为茶水取代了酒,游白浪这个兴冲冲来挡酒的根本用不上了,成了一个无用的小跟班,而且大家都把他当唐元身边的临时助理,分桌时还把他给分到了另外一桌,跟他的帅老板完全给分开了,还美其名约年轻人坐在一起更有话题。
游白浪看着自家帅老板一朵红花被一帮中年大叔和老头子围在中间,胸闷,他们家帅老板也很年轻好不好?!
跟他一桌的人倒是都知道他是唐元挺看中的一个本地人,出入都让他随行,时常同乘一车,心里多少有点羡慕,不过今天能被市一把手请来的,不说身份多高,精明是肯定的,脸上便笑眯眯跟他搭话。
“游先生哪里人啊?看你这体格,可不太像我们南方人啊。”
游白浪闻言笑了,说:“我爸说我是白浪河的大水冲来的,大约是老天爷怕我爸白忙活,才给我生得这么壮的吧,好养活啊。”
那人也被他给逗笑了,说:“那咱们真有缘,我妈也说我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捡回去的。”
另一个人顺手就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说:“那正好,你们可得好好尝尝这浪头茶了,怎么说你们仨也是同源嘛。”
他一说周围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一张桌上七八个人陌生的气氛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
游白浪也笑呵呵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不由微微眯眼,心里一时觉得这浪头茶还真是有点名副其实,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怀念味道。他心里思考了一下,觉得大约也是因为自己是被白浪河冲下来,冲到了游爸爸面前,所以对这条河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吧。
因为做菜的都不是正经厨子,两桌人围着大木桌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才渐渐开始上菜。
游白浪用筷子夹了两筷子,饭菜味道还不错,就是调味料放得稍有点多,菜色也有点粗糙,许多菜里还有发物,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帅老板,他手上的伤口还利落,可别再随便乱吃东西,又有点担心这些菜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心态,简直就跟操心离了他连饭都没法吃的奶娃子似的。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院子的大门似乎被人啪响了,贺夫人亲自去开了门,然后又迎进来了两个人,看着也是熟人。那两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中年人看得出身居高位,被安排到了主桌,而青年人则被安排到了他们桌。
他们这一桌因为顾及到唐元的面子,所以还让游白浪坐了上座,而过来的青年人明显身份也不算低,便被直接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你好。”那年轻人坐下后主动问好,温和的声音里带了一股书卷气,润耳好听。
本来正和旁边人说话的游白浪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微微皱眉,觉得有点熟悉,于是转过头来。
那人本来也正在看着他,他转回头,两人的视线一下子便对上了,但在对上的同一瞬间,两人的瞳孔不约而同地同时紧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