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的言谈举止倒是恭恭敬敬,可杨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宋泽玉听到有人接檄文,大夫也请到县衙了,原本的愁云总算是飘走了不少,甚至连公事都没做完,赶紧跑出来,待他匆匆忙忙赶到花厅的时候,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花厅左右张望。
心里头就如同浇了一盆冰水,连带着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连见都不见,直接吩咐丫鬟把这人带到老太太屋里头,如若治不好,直接扔牢里。
杨琪左等右等,没见主事的人过来。
终于,有个丫鬟恭敬的请了她去给老太太看病。
杨琪眉心便忍不住拧了起来,倘若按照那位兵大哥所说的,宋县令对自己母亲的病很在意,可这一回竟没有亲自出来。
把想法压在心里,没走多久,便去了老太太住的正屋。
现在这个点,才巳时两刻(十点钟左右),蜀中湿度大,又热得很,外头早已经跟个蒸笼似的。老太太屋子里已经摆了冰盆。
“老太太正在休憩,小大夫需等上些时辰!”大丫鬟杨柳说道。
杨琪表示理解,不过却借着这功夫,向杨柳询问老太太的病情。这杨柳举止端庄,比那王家千金王倩瑶都还有那么几分像闺秀。又瞧着这屋里头的布置高档许多,完全不是那王家能比的。
而那冰盆!
蜀中不好储存冰块,哪怕是大冬天的,再冷,也可能不下大雪。这里有冰块,显然老太太也是个极为享受的人。
嗯,应该说,从这些琐碎的布置,还有丫鬟的接人待物,都让杨琪感觉出一股浓浓的高大上的味道。
听到杨琪向她询问老太太的病情,杨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说道:“老太太夜里睡不踏实,头疼得不行,鸡鸣后稍稍可以入睡。只是过了午,便又睡不着,精神不太好,稍稍一点琐事便易怒。”
“以前老太太待丫鬟极为和善,连重话都不说一句,近几日,心里火气一来,连连摔个几个杯子!”杨柳最终补充了一句。
“写过这位姐姐!”杨琪嘴甜的叫了一声。
杨柳对于杨琪的礼数,颇为受用。虽说礼数不太正宗,但这穷乡僻壤的,有一个知礼的实数不易。
午时刚到,里头就有丫鬟过来说老太太醒了,请她进去瞧病。
老太太的精神不大好,身体消瘦,双颊都凹了进去,显然被这头疼折磨得不轻。
老太太喝了一口凉茶,抬起眼皮,看着杨琪,却让杨琪感觉到一丝丝的精明。
杨琪也不说其他,先给老太太把了脉,脉搏五至,左部弦长,关脉犹弦而兼应,右脉稍和平,浑身没力气的半躺在铺了凉席的榻上。
这里是蜀中,蜀地的人,不习惯用榻,显然这老太太,是从北方来的。
“老太太近日饮食如何?”杨琪问道。
那杨柳便接了话,“只能喝些许清粥。”
“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杨琪又问,这一次,她是看向软趴趴的躺在榻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声音不太足,“倒是有些烦心事儿。”
杨琪笑了笑,“在下这里有一个方子,能治老太太的病,只是,这方子,也就暂时能治老太太的头疼。老太太想早日脱离病症,还得放下心事。”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杨琪一样,眼前的小大夫确实年轻了些,可这小大夫说的话,却偏偏都戳到节骨眼上。
老太太摇摇头,“写下方子就走吧。杨柳,让账房支十两银子给小大夫。莫要让少爷难为人家。”
杨琪张了张嘴,显然这老太太,真的是心事太重,都已经知道自个儿的病是怎么回事了。可偏偏不愿意放下心事。
这……哪怕是神仙,也治不好这病啊!
不过,杨琪还是把方子写好给了老太太的大丫鬟杨柳,又叮嘱了一番。
“这副药,定要好生吃。近日该不会头疼。可若老夫人不把心里的事情搁一搁,这头痛的毛病,还是会犯。”
书房那边,宋泽玉听着管家的禀报,微微错愕,那还未及冠的小大夫,竟然真查出母亲的病症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