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茫瞥她一眼,“你还喝过千层莲花那等好酒?”
许牧偷偷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陶醉道:“应该是喝过,但我记不得何时喝过……唔,当时似乎还喝了龙口琥珀。”
“你说的……可是世间惟有三坛的龙口琥珀?”景师父睁大了眼睛。
小捕快点点头,又喝了口酒,“正是正是,可惜我记不得是何时何处所喝,只记得那酒烈到心尖,当真好酒、好味道。”
景师父急了,“徒弟,为师不过离开你两年,你怎么自己寻了这么多好酒来喝?而且,尊师重道你可懂?有这种千金难求的好酒都不叫师父!”
许牧趁师父抢她酒碗前,忙喝尽整碗酒,而后咂咂嘴,道:“师父莫气,徒儿猜想,自己那时必是不大方便,或是未寻到您,这才未孝敬师父您嘛!”
想着自己的确行踪不定,景茫这才罢休,给她倒了第二碗,两人干杯,一饮而尽。
许牧感受着酒的香气,身子顿了一会儿,突然极为舒坦地长叹一口气,道:“师父,我这几日里,现在应是最快活的了。”
“酒能解忧,不能忘忧。再说,有你吃的忘忧丸在,还有什么酒能使你忘忧?”
很少听到师父这般正经地说话,许牧大为感动,“师父,那你说,我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自然是有,你方才不就是想起了喝过的极品美酒?凡事莫要心急,就算你不能恢复,风溯那厮也不敢弃你于不顾。”
许牧:“……”她总觉得师父今天不太对劲,似是换了个人。
但师父这番点拨,她倒是想起了先前惹风溯冷脸离开的那件事,便又和师父说了。
景茫听罢,二话不说便开始规划行程,道是明日便可启程出发。
两人喝酒喝的尽兴,醺然之时,许牧突然问道:“师父,您说,风女侠为何会生气呢?”
“这还不简单?无非是因为,你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她呗!”
景师父这话说的轻巧,落在许牧心里却是一记重锤。她又喝了口酒,嘟嘟哝哝地道:“阿溯脾气真是太坏了……”
说者片刻便摇摇晃晃地倒在桌上睡了,留下景师父一人对那称呼震惊。
看来,自家徒弟恢复的还挺快。
独自喝完剩下的酒,景茫晃悠着出了屋子。方璐一早就在外面候着她了,见她出来,立刻进了屋子,为她收拾桌上残局。
酒喝到高兴时,是极容易醉的,便是酒量极大的景茫,此时亦有些微醺。她站在门口,等方璐端着酒坛和用过的酒碗出来时,她忽然便将身子靠向了对方,趁机蹭了蹭。
方师父推了下她,“回屋睡,莫要惊扰了牧丫头。”
怕自己吵到徒弟,景师父乖乖跟着她回了屋子。
方璐安顿好那醉鬼,便去洗碗。正收拾时,忽而感到院子里有人闯入,当下扔了酒碗,飞身来到许牧屋前。
来人一身鹅黄宫纱裙,飘然而立,发间松垮地别着一支玉镂鱼纹雕花簪,楚楚动人。
方璐放下戒备,迎上前道:“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此次可是来寻我那徒弟?”
“非也,”岚青萍对前辈盈盈一拜,“晚辈此番特来看望许捕快,不知她情况可有好些?”
以岚青萍的身份,想打听到风溯的事,自是不难。风溯那些眼线有一多半都认得她,这一路打听,便可以打听到许牧这里。
方璐客气地笑了下,“人没事,现下里倒是和她师父喝醉了,正睡着。劳岚小姐挂心。”
“我进去看看她罢。”岚青萍抬脚欲走,方璐却拦住她道:“是我徒弟教你来这里的?”
她收回脚步,摇头道:“是我擅自作了打算,她应是不知。”见方璐眼中有着若有若无的防备,她只好又道:“听说许牧失踪,我便出门寻她二人,没料想被事情耽搁,今日才到,未帮上溯溯,我心中亦是有愧。”
由此,方璐不再多想,客气了几句,便让她进了屋,但以防万一,她仍远远看着她们。
岚青萍一进屋,便闻见了浓浓酒香。她走到榻前,微一犹豫,将手搭在了许牧脉上。
半晌,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个瓷瓶,递给方璐,“前辈,这是我炼制的养气丸,许捕快的身子亏了不少气血,经脉微有受损,此丸可滋养经脉气血,可缓她身体之痛。”
方师父谢过她,又听她道:“她服用忘忧丸时日一长,而且,若我没看错,约是十年前,她已被人喂过一次忘忧丸。所以此毒不易除,我还需想想法子。”
送岚青萍离开后,方璐喂许牧吃了两粒养气丸。随后便一直守在这屋子里,免得纪芷筠等人又来抓人。
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漫天星子点缀天空,月亮却不知去了哪里。
方璐撑着下巴,看着仍未醒来的许牧,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