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眼睛半睁半闭的公孙先生终于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什么。
幼白不知不觉的啊了一声,凑近点,再次询问:“前辈,您要不……”
“如你这身骨,百病缠身,不如早死。”
突然提起的嗓门如惊雷霹雳,公孙先生的一嗓子,震得安宁手中的茶杯都叮当作响,在座几人也都吓了一跳。
不自觉的捏紧了杯身,却忘了拇指还按压着杯盖,发出一声刺耳摩擦声,安宁沉着脸,就着杯沿喝了一口凉茶。
“咳……”幼白咳了一声,立在腿侧的两手无意识的收拢,他极认真的回视公孙先生,声音依旧带着未成熟的嚅音,“前辈能未卜先知,令人钦佩。”
“只是,前辈不该直言生死,纵你堪破未来,人生无常,变化转瞬,又如何能笃定生死之期?”
说完,他歉然躬身,再站直,“恕晚辈直言,纵是百鬼缠身、阎王索命亦不敢轻言弃生。”
公孙先生哼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再度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什么。
挨着最近的李偲听得模糊,她本是双目莹莹的看着幼白,隐约却被‘天生反骨’‘不见皮相……’‘罕见骨相……’等字眼震惊了,她的目光太过惊异古怪,幼白眉头浅浅的纠了起来,他压下心思转过去,老牛慢车一样走回安宁身边。
“大家还有什么事要等王爷出来就在这继续等。”
安宁搁下茶杯,站起来,如来时一样,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好像她就是进来兜一圈的。
幼白自然慢慢吞吞的跟上她。
公孙先生老眼无神的打了个哈欠,竟起身也要离开。
很快,王骞孜追出去了,李偲和赵赫敏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安大人,属下还有事情请教。”王骞孜在长廊处追上安宁。
两人对面而立,有风卷起彼此的衣角,皆有一股凛然之气。
或许,他们是有些相像的,比如执着、坚毅……幼白远远的看着,然后默默的转身从另一条道走。
没多久在一处僻静的岔路口他就等到了寻着他而来的人。
“公孙先生。”幼白恭恭敬敬的拘礼,面容虔诚,眼光澄净,这一刻,他似洗尽铅华徒留一副干净的身骨。
“谁教你这样做的?”
幼白默了片刻,忽而露齿一笑,真正如孩子般的傻笑,直看的公孙先生翻白眼,他像被刺激一样,跳开两步,“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师父说,见着你就得这样……”幼白摸了摸鼻子,他还有点窘,“算起来,也该叫您一声师兄。”
“哼……”公孙鼻孔出气,一点不给面子道,“老夫当不起,你还是省了,年龄差太多,听着别扭,你也不怕折寿。”
听着这样埋怨的话,幼白摸了摸头,喃喃道:“师父她老人家……常提起你,她一直很想你。”
“……”公孙先生。
果然,这家伙就是有让人无语愕噎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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