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花怎么能长得这么凶?幼白细看身边的每一朵花,恍惚觉得十分不安,他才一走神,就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一个横生的花枝刮过他的脸,留下一道刺疼的划痕。
乌沉沉的天刹那间光芒大盛,他被刺激的闭上了眼,再睁开就见,整个世间都是绽开的花蕾,浓郁的花香,无形间笼罩着他,头顶的却是一顶烈日。
空旷的天地唯有他一人。
抬手摸了摸左脸,果然丝丝粘稠的血,他看着眼前艳光刺眼的红色花海,电转火光间明白了一切。
然后骤然生出一股他不是身处花丛而是寒潭深处的错觉,脚底花枝横生绊住他的脚踝动弹不得,如潮水一样翻涌上来的花朵,比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还可怕。
他在被淹没前,静静的吐息,摒弃心中所有杂念,放空脑袋。
令人窒息般的压力神奇般的消失了,海潮退去,露出原本的模样,闭着眼,什么也不想,幼白开始行走,每一步都踩在云团上一样软绵,可是就这样走了十几步,一脚踏实,他上岸了。
立即睁开眼,入眼处,还是之前的红色的花海,不同的是,他分明看见庞仲子在一团花丛里打滚,显然是陷入幻觉中了。
更远处的游书和唐宕淹没在花丛里,没有了踪迹。
“你竟然无事?!”
一个清淡无波的平静女声在幼白背后响起,他回头看去,并不意外看见顾沉秋在之前他们站的缓坡上,而他没意料的是,顾家人都到齐了。
一一扫过他们淡漠冷血的脸,幼白觉得讽刺,他们为了查案而深入险境,却不想死者亲属没有人关心凶手是谁。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想起游画说的那句话,仵作是能为死者说话的最后一个人,活着的人不在乎,死人呢?
“要不要把他再丢进去?”柳浅霈玩味的瞅着幼白。
他旁边的杨灿动了动嘴,无声的叹息,看向幼白的眼神带着一丁点说不清的愧疚。
“他既然能出来一次,洛神花于他而言就是废物。”顾凤斓斜睨了柳浅霈一眼,隐带嘲意。
柳浅霈却并不看她,嘴角微勾,笑着反问:“娘子还在迁怒吗?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好妹妹坏妹妹不都是亲妹妹嘛。”
顾凤斓脸色难看至极,没再说话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幼白一步一挪的也上了缓坡,他恍若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带着惯常的无害表情,弱弱的问:“各位,我有一事不明,到底是花食人还是人食花才能将你们的心养的这般黑毒?”
“……”众人。
“父非父,子非子,手足相残,夫妻勾心,姐妹乱,连襟苟,同床异人,三五成行……”幼白一字一句,言道,“贵庄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