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整洁的房间弄得一团乱,他才满意地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纸盒:“嘿嘿,可算找到你了。”
这是他在十六岁生日那年精心制作的礼物,却不是为了送给自己,而是想要在将来亲手交给爱人。
犹记当时吹熄彩色蜡烛,他不理朋友的起哄,径自虔诚祈祷,请各路道君大显神通,赐予他能倾心相爱一生之人。待到那时,他会把自己的心意与礼物一起呈上。
时隔两年,他的愿望终于达成。现在,到了还愿的时候了。
慕容灰正抱着箱子一边傻乐一边盘算如何告白,房门突然响了一下,旋即被轻轻推开。
看清来人的脸,他心里格登一声,连忙眼明手快地把某捆珍藏版男性大尺度写真集踢到床底,同时飞快确认房间明面上再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不满地说道:“爸,你又不敲门。”
说完才发现,短短一两秒间,他已惊起了一身白毛汗:好险刚才翻箱倒柜时没把偷偷摸摸收藏的录像带拿出来。否则单凭那限制级的封面,他就休想活着离开米国。
慕容枢不理儿子的抱怨,直接也坐到床沿:“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原本打算等四叔的事了结就回去,系里的英教授在广州参加一个学术会议,非常难得,我想去长长见识。”
滑头地先把挡箭牌拉出来,慕容灰又假惺惺地说道:“爸,今年没陪你过暑假真是太遗(xing)憾(fu)了。”
慕容枢依旧没接这话茬,只向儿子怀里抱着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好像是你以前做的手工?”
慕容灰大惊失色。他还没来得及打开,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放其他少儿不宜物品,生怕老爸一时兴起说要看看。
也顾不得细想老爸怎么会认识他闷头捣鼓的东西,慕容灰连忙干笑着把箱子放到离得较远的床头柜,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嗯,拿出来擦擦灰。”
慕容枢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这次回国,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有那么一——一两个吧。”慕容灰满心只想赶紧把老爸打发走,一不留神差点儿说漏了嘴。
“哦。”慕容枢又看了那只盒子一眼,语气里隐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你从小就有主意,让我省心。想来挑的朋友不会有错,什么时候方便,请他到米国来玩玩吧。”
慕容灰为这话又吃了一惊:这口气似乎不是在说普通朋友,而是在说儿媳啊?但是但是,老爸不可能知道啊。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一定是的。
于是,他打着哈哈胡乱应道:“到时再说吧。”
见儿子不以为然,慕容枢也不再说什么:“刚才我听你小叔说了你在国内的经历,这次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等留学回来,就到公司来和我一起打理生意吧。”
这差不多是整个家族默认的安排,虽未明说,但以前慕容灰也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再提起来,他却有些抵触:“爸,不要说得我们家企业有多大似的。无非几十间武馆,加几家安保公司而已,有您在就够了。我想趁年轻再多学点东西。生意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
说罢,他紧张地看着父亲。
在不涉及原则问题及已做出决定的事情时,慕容枢还是很好说话的。但只要一触及这两点,哪怕自己的反抗再微弱,也会被无情镇压。
但为了雁游,也为了自己,有些话他必须提前说。意识到自己爱上雁游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规划里就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无法再仅仅考虑自己。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两个人说了算。
至于雁游会不会答应他的追求,他暂时不去想。
他本已做好了同老爸争执周旋的打算,甚至想到了该如何请小叔来和稀泥。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容枢竟没有追究,只是简短地说道:“是么,那由得你。”
这么轻易就过关了吗?
慕容灰一喜,只听父亲又说道:“四叔的事情,我已经和你小叔商量妥当,你不要再插手。下午我要去东岸争取个项目,接下来你自己安排时间,回国前多陪陪你爷爷,他嘴上不说,其实很想你。”
“我会的,爸,你路上小心,别太操劳。”一听说老爸要走,慕容灰简直开心得想欢呼,却还得竭力扮得若无其事。
“嗯。”
慕容枢起身整了整纹丝不乱的西装,忽然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你知道祖宅地址吧?这次回国,抽空去看看,顺便把秘室里的东西处理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慕容灰却知道,这多半是为了避免日后再有类似流言,父亲才让自己做个了断。而且为了表示家族对所谓“宝藏”的不在意,还交予自己去办:能让个后生晚辈一手料理,你说那玩意儿能有多贵重?
这任务倒是正中慕容灰下怀,因为他早就打上了某件东西的主意:“爸,我可以全部自行处理吗?包括曾祖带回来的那件玉璧?”
“随你处置。”
慕容枢刚才听五弟说了玉璧的来历,却不是很在意。这些年华夏传统文化和手工艺破坏得很厉害,当年曾祖都没找到高手修复它,现在还能指望谁来?不管原本再如何珍贵,一堆碎片,也就只是一堆碎片而已,还不如由着儿子胡闹。
这东西或许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但对慕容灰而言却是份难得的礼物:小雁最爱捣鼓这些古物。所谓投其所好,送礼送到心坎上,小雁对自己的好感度一定又要蹭蹭猛涨。
想到得意处,慕容灰心花怒放:“谢谢爸爸!”
却未曾注意到,慕容枢看着傻儿子的眼神却是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