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煮茶的手艺也是不差,亲自为楚尧煮了碧螺春之后,这才落座在后者身畔,一言不发,但眉眼处藏着的关切之色倒是让楚尧心头舒坦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子,倒是楚尧自己率先开口了:“蕴之,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安王?”
听得楚玄所言,俞蕴之心下微微一愣,也不清楚楚尧到底是何用意,只是面上带着一二分惶恐之色,开口答了一句:“陛下,之于安王殿下之事,臣妾不敢妄论,不过想必陛下心中也是有主意的,何不按着自己个儿的心意行事?”
楚尧苦笑着摇头,若是他真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的话,恐怕太尉万臻以及其手下的爪牙,此刻早便去见了阎王!楚尧身为帝王,身不由己之处比之寻常人都要多了不少,其中难处俞蕴之不是不懂,而是不敢表明罢了。
“蕴之但说无妨,朕不会责怪于你。”
见着楚尧蹙紧的眉心,此刻这厮眉间已然现出一道深深的纹路,让俞蕴之心头不免有些难受,开口答道:“陛下,即便您已然派顺天府查探到了永安侯的死因,但却并无证据证明永安侯之死与安王有关。眼下安王回到了自己的封地,虽说与辰家军走的有些近了,但到底也未曾行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若是陛下真打算拿安王开刀的话,恐怕师出无名。”
俞蕴之所言正将楚尧心中的顾虑给说了出来,此刻楚尧不住的颔首,开口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难不成要任由楚玄这厮胡闹?辰家军乃是为了镇压倭寇方才设在越地的,若是再由着楚玄折腾,等到倭寇上岸之后,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丧尽天良的腌臜事儿。”
低叹一声,俞蕴之轻轻转动着尾指上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淡淡说道:“即便陛下不好出手对付安王,但也并非不能行出借刀杀人之计。辰家军本就是一块儿肥肉,此刻落在了安王手中,少不了有些人想要分一杯羹,届时安王自然不愿,矛盾也便显现出来了。
更何况,安王手底下的虎符本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其口口声声说这虎符乃是永安侯交给他的,但可有半点儿证据?永安侯府的那两位小娘子,可着实不作数的。陛下只消使出一个挑拨离间之计,言道是安王为了虎符,方才对永安侯下了狠手,如此永安侯手下忠心耿耿的旧部,定然会生出异心,虽说不好明面上与安王对立,但暗里使出一些绊子来,也是极好的。”
知晓了蕴之心中的想法,楚尧也不由暗赞一声,若是老天将蕴之生为男儿身的话,恐怕以蕴之现下的年岁,封侯拜相说不上,但入阁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楚尧鹰眸之中现出一丝感慨之色,抬手将俞蕴之揽在怀中,后者也是个颇有情趣的,顺势环住楚尧结实的劲腰,当真是颇为乖顺的。
太皇太后去世的时日算不得久,还未曾满月,所以俞蕴之与楚尧自然不能行周公之礼,否则在孝期宣yín的话,之于楚尧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儿。便连楚玄与辰语的婚事,也是在太皇太后薨逝之前定下来的,只不过因着太皇太后去世的没有半点儿征兆,所以钦天监未曾来得及做出什么改动罢了。若是楚玄未曾离京的话,与辰语的婚事自然也是要推后的。
正待楚尧按着俞蕴之的想法,暗自派人在辰家军中鼓动人心之时,琼州安王府的别院内又传来了消息,言道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有孕了!
楚玄与辰语还未大婚,辰语便怀有身孕,如此未婚先孕,此般污秽之事竟然能发生在天潢贵胄身上,当真是让人极为诧异。且楚玄身为安王,乃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在孝期宣yín,可见其人品之差,着实令人发指!
一开始与辰语交欢之时,楚玄便清楚此事产生的后果。孝期宣yín之于他而言,是个抹不去的污点。但污点相比于能够掌控辰家军的诱惑,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权衡利弊之下,楚玄当真将辰语这枚棋子给物尽其用,等到辰语产下了肚腹之中的娃儿之后,便可以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