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一番劝慰,到底还是有些效用的,反正到了后来,弥散在楚尧身畔的阴郁之气倒是消散了不少,即便这厮面色仍旧难堪的紧,但寝殿之中也并无旁人伺候在侧,倒也不怕生出什么流言蜚语。
今夜楚尧便留宿在了关雎宫之中,俞蕴之身为皇贵妃,自然也免不了侍寝的活计。眼下俞蕴之性情比以前真真和顺了不少,让楚尧即便处于心神郁燥之际,都颇有几分诧异。
翌日一早,俞蕴之还未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楚尧便已然离开了关雎宫寝殿之中,俞蕴之撑着酸痛的身子走下床榻,瞧见先前被摆放在四方桌上头的琉璃瓶儿已然不见了踪影,她心下已然明了,楚尧想必是拿了这琉璃瓶儿,去寻什么证据了。
芦桦这宫人的母亲与弟弟还在安太后手中,如此看来,这琉璃瓶儿也是安太后的计谋之一,等到楚尧抽丝剥茧将事情真相一层层剥开,也不知这位与安太后之间的mǔ_zǐ之情还能存留下几分。
因着先前应下了芦桦这丫鬟,将她亲人给救出来,俞蕴之也未曾耽搁,径直将辛夷唤到跟前问询一番,知晓楚河的武功已然尽数恢复之后,便将夜探忠勇侯府的差事交到了楚河身上。
忠勇侯府因着安璔获罪,现如今声势已然大不如前,好在安太后还死死霸占住太后的位置,给了忠勇侯府不少便利,否则便凭着安非羽那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忠勇侯府恐怕不出几时便会径直败落了。
楚河的身手不弱,动作也并不很慢,加之有辛夷在一旁督促,得了俞蕴之的吩咐之后,当夜便往忠勇侯府赶去。果不出俞蕴之所料,芦桦这丫鬟的母亲与弟弟,正是被押在忠勇侯府的柴房之中,且因着疏于照看,早便饿昏过去。忠勇侯府之人对这mǔ_zǐ两个也算不得在意,毕竟在安太后眼中,芦桦不过只是弃子罢了,用过之后,径直处置了即可,届时芦桦的母亲弟弟,也是没有半点儿用处的废物,又何必多耗费心思呢?
将两个昏迷之人给带回了善宝阁,着实算不得什么轻巧活计,也幸而芦桦的嫡亲弟弟如今不过十岁,因着家境不好的缘故,身量并不高大,否则楚河便不会如此轻易的将mǔ_zǐ二人待到善宝阁中了。
说来也奇了,明明芦桦生了一副粗壮平凡的面庞,但她这个名为宁桦的亲生弟弟,五官倒是生的极好,虽说身量不高,但细皮嫩肉的,若是不知身份的话,说不准还会被认作世家大族之中的小公子。
宁桦将一入到善宝阁之内,便被哑妇给瞧见了。也不知哑妇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抑或是疯病还未好全,待见着宁桦之后,便不住的嘶吼着,冲上前去将宁桦这小子紧紧搂在怀中,无论如何也不欲松手。因着哑妇的舌尖早便被人给割去了,即便说是嘶吼,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响声,听不出其到底要说些什么。
幸而宁桦与他母亲早便昏迷过去了,否则见着哑妇如此闹腾,指不定还会被吓出个好歹来。
之于善宝阁之中的闹剧,辛夷一字不差的通禀给了俞蕴之。辛夷心下极为清楚,主子对那个与安太后生的有七分相似的哑妇极为在意,如此她便更是不敢怠慢了。
俞蕴之落座于软榻之上,面上未曾涂了脂粉,只不过用螺子黛将柳眉画出形状,用胭脂涂了红唇罢了。此刻俞蕴之手中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望着辛夷,拧眉开口问了一句:“那名为宁桦的小子可有何不妥之处?只是个十岁娃娃罢了,为何会让哑妇如此失态?”
听得主子的问话,辛夷自然是没有答案的,心下思量了一会子,便硬着头皮答道:“要说宁桦有何不妥之处,在奴婢看来,那小子模样生的也太过俊秀的,其眉眼处好似还与圣人有几分相似,真真有些奇了。”
闻声,俞蕴之身子猛然一晃,手中端着的银耳莲子羹登时便洒出了大半儿,溅在细白的手背之上。汤羹温度不低,俞蕴之手上的皮肉也被烫的通红。此情此景被辛夷收入眼底,当真是极为心疼的。
辛夷赶忙蹲在俞蕴之身前,眼眸之中带着忧虑,抬手接过那粘着银耳莲子羹的黏腻瓷碗儿,将之放在四方桌上,急声道:“主子可觉得难受?若是受不住疼了,便与奴婢知会一声。”
俞蕴之皮肉原本便极为细致,所以被银耳莲子羹烫过一下之后,方才会红的仿佛煮熟了一般,其实也并无大碍。
“辛夷你莫要太过忧心,取了凝翠膏涂上即可,也不算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