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楚尧面上毫不遮掩的怒气,俞蕴之心头说是不失望也是假的,她在慈安宫中受了委屈,楚尧身为她的夫君,不说为她做主,反而来关雎宫中兴师问罪,真真是全然不将她放在心上,否则何至于此?
唇畔勾起一丝冷笑,俞蕴之掷地有声的道:“长幼有序?臣妾真真知晓何为长幼有序,偏生太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臣妾于死地,若是不以安璔相胁迫的话,难不成陛下想让臣妾认了谋害皇嗣的罪过?”
俞蕴之凤眸之中满是讥讽之意,她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楚尧,明明前一刻还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几分怜惜,却会在后一刻将她狠狠推入到阿鼻地狱之中,没有翻身的机会。
喉间仿佛哽了一团棉花似的,俞蕴之眸光直直的望着楚尧,冷笑一声:“臣妾也算是瞧出来了,陛下来到关雎宫中,既然是要兴师问罪的,莫不如给臣妾指条明路,若是臣妾不再忤逆太后,该如何自保?又如何保住秦国公府?”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楚尧呼吸不由一滞,俊朗面庞之上的怒气也不由消散几分,但表面上楚尧却也未曾服软。他是当今帝王,怎能对这一个小小女子认错?更何况蕴之如此倨傲,若是他此次服了软,恐怕日后她对太后便会更为放肆了。
“百善孝为先,贵妃出身于秦国公府,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即便母后有错,你便顺着她的意又如何?朕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陛下又如何做主?即便臣妾没有被押入慎刑司之中,心下也受了不少委屈,陛下可愿意从太后身上讨还回来?”
紧咬牙关,俞蕴之一双凤眸之中满布红丝,直愣愣的盯着楚尧,一瞬不瞬,她想要清楚楚尧到底会有什么答案,是否会让她失望。明明她前世今生都救了楚尧的性命,偏生半点儿不似水安玉那小娘子一般幸运,未曾被楚尧记挂在心中,大抵便是命该如此罢。
对上俞蕴之的眸光,楚尧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他的的确确不能为蕴之讨还公道,毕竟即便安太后再是不对,亦是他的生母,他不能行不孝不义之事。
将楚尧的神色收入眼底,俞蕴之已然有了答案。她只觉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一般,颓然的冲着楚尧摆了摆手,讽笑道:“陛下还是先请离开关雎宫罢,日后无论太后是否传召,臣妾都不踏出关雎宫半步,想来也不会再忤逆太后了。”
话落,俞蕴之凤眸微微阖上,也不给楚尧辩解的时机,便径直离开了正殿之内,回到了寝殿之中。颓然的躺倒在床榻之上,俞蕴之怔然的望着鹅黄色的帷帐,心下不禁有些犹疑,不确定自己入宫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低叹一声,俞蕴之心下还是有些感慨,反正她现下是保住了秦国公府,即便与楚尧离心了又如何?她也不必仅仅依附一个男子,否则便实在是太过逼仄了。
俞蕴之当真是说到做到,一连数月,她再也未曾踏出关雎宫一步。此事旁人即便未曾得着消息,也能看出些端倪,不禁猜想俞贵妃是否是被圣人禁足了,否则为何拘于关雎宫中,且对圣人避而不见?
之于宫中的传言,俞蕴之自然也听得的风声,不过她却毫不在意,眼见着齐松玉肚腹之中的娃儿如今也足足六个月了,瞧着胎象,也极为稳当。吴太医先前曾来到关雎宫中通报过一声,言道齐松玉的娃儿,十有*能是个男胎。
若是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齐松玉当真是个好运道的。因着其怀有身孕的缘故,月前已然被封为玉美人,位同正四品,比之冯蓁儿、付姝然之流都要强上不少,万一再产下一个男胎,在宫中也是头一份儿的体面。
先前俞蕴之便已然对楚尧生出了芥蒂,随拘于关雎宫之内,数月来从未踏出半步。楚尧倒是有心入关雎宫中探望俞蕴之,但每每不是被拦在宫门外头,就是俞蕴之身子‘抱恙’,不宜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