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近来被秦国公府之事搅扰的心烦意乱,自然也未曾发觉齐玲珑的不妥之处。吴元即便清楚事情与户部尚书有关,也不能查出那批上好的粮草究竟放在何处,如此便没有证据为兵部尚书洗清冤屈,俞蕴之自然也不会甘心。
这日午时将过,吴元便跟随楚河再次入了关雎宫中,原本外臣不得随意出入后宫之中,偏生俞蕴之也顾不上这些所谓的规矩了,毕竟秦国公府的安危为重,所谓名声自是远远及不上的。
近来吴元也颇为劳累,原本显得微微有些富态的身躯,如今也消瘦不少,虽说仍比常人丰腴,但瞧着也不算太过扎眼儿,配上端正俊秀的五官,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吴元冲着俞蕴之微微一拱手,恭谨的道:“微臣见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
俞蕴之近来也有些火气,喉头肿痛,明明开口之时,总带着一股子嘶哑之意。她也没心思顾及这些虚礼,只希望吴元的动作能够快些,早点儿将藏着粮草的地界儿给寻出来。
“你今日入宫可是因着寻出了什么消息?”
吴元微微低垂眉眼,不敢逾越,只轻声开口说:“想必娘娘也清楚户部尚书参与进了粮草一事之中,如今事情陷入瓶颈,若是想要得着消息,光凭微臣自己查探,已然是有心无力,除非娘娘还能说动一人出手相助,如此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俞蕴之眉头一拧,她本就是有些成算的女子,此刻哪里听不出吴元的用意?这厮无非便是想要让她将齐玲珑给牵扯进来,毕竟齐玲珑可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想必也能寻出一点儿证据。
不过齐玲珑本就无辜,俞蕴之不想因着一己之私,使得齐玲珑与户部尚书fù_nǚ之间反目成仇,否则即便她们称得上是姐妹,恐怕也再难相处了。
瞧出俞蕴之眉眼处的冷色,吴元心下哀叹一声,知晓这个法子大抵是不成了,毕竟俞贵妃素来便是个有主意的,只消是她决定下来的事情,旁人也不能违拗她的心思。
吴元将欲开口收回先前的言辞,忽而听得正殿外头传来内侍的通传声:“齐妃娘娘到!”
自打产下大公主楚玉衣之后,齐玲珑便成了从一品的齐妃娘娘,位分虽说比俞贵妃次了一等,但在禁宫之中也是头一份儿的。如此以齐玲珑在禁宫之中的地位,想必粮草之事也瞒不过她,为何会在此刻这节骨眼儿上来到关雎宫中,难道不怕引得贵妃娘娘动怒?
吴元并不清楚俞蕴之与齐玲珑之间的情谊,毕竟他一介外臣,且不过小小的六品官罢了,又怎能知晓俞贵妃与齐妃情同姐妹呢?
听得通传声,俞蕴之微微抬眼儿,望着着了一身儿曳地望仙裙,外头罩着织锦皮毛斗篷的齐玲珑入了正殿之中。因着有些日子未曾去到瑶华宫,到了此刻俞蕴之方才发觉齐玲珑消瘦的厉害,便好似枯骨一般,半点儿也没有先前的妍丽。
眉头蹙的更紧,俞蕴之径直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迎上前去,抬手欲要握住后者的袖襟,开口问道:“玲珑,你这是怎的了?为何会消瘦的这般厉害?”
闻声,齐玲珑苍白的面庞之上怒色丝毫未减,身子往外微微一侧,避过了俞蕴之的玉手,轻哼一声,冷淡道:“秦国公府生出了这般大的事端,贵妃娘娘半点儿也未曾知会于臣妾,看来也是瞧不上臣妾了。”
齐玲珑将将一开口,俞蕴之心下咯噔一声,清楚这小娘子动了真怒,方才如此。
咬了咬唇,到了此时,俞蕴之心下极为清楚,事情已然难以隐瞒了,不若径直吐了口,也好过让玲珑胡思乱想。
“不过便是粮草被人给调换一番罢了,只消寻出藏着粮草的地界儿,想来事情便解决了。”
将俞蕴之眼眶下的青黑之色收入眼底,齐玲珑当真极为心疼,菱唇紧抿,怒气尽数收敛,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拱手而立的吴元,轻声说道:“蕴之,我知晓粮草藏在何处。”
听得此言,俞蕴之身子一震,面色巨变,顾不得齐玲珑这小娘子还在动怒,便复又伸手抓住了她的袖襟,不住的摇晃着,急声问道:“玲珑,你当真知晓粮草藏在何处?此事与太尉秦源也脱不了干系,你莫要想岔了!”
齐玲珑横了俞蕴之一眼,菱唇微勾,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说道:“我自然不会胡言乱语。我们齐府在京郊自己修了一座道观,香火算不得鼎盛,但却半点儿不缺银钱,其中的倒是皆是齐府的侍卫乔装改扮而成的,若是父亲当真能够藏匿粮草的话,清风观想来是唯一的地界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