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你乖乖听话,我便不必如此为之了。尉迟宜那小娘子本宫相看过了,人品相貌气度出身皆是出挑的,比之俞蕴之也不逊分毫,阿孟,你到底娶是不娶?”
楚孟微微颔首,道:“娶,母妃总该满意了罢?”
此刻楚孟就算是低头了,且整个人都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唇角微微抽动,冲着齐太妃拱了拱手,低声道:“母妃,儿臣身子不爽,便先告退了,母妃好生歇息罢。”
话音将落,楚孟也不再看齐太妃,只是疾步离开了琼沅宫偏殿之中,好似这宫室是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望着楚孟略有些佝偻的背影,齐太妃心下的愠怒更甚,俞蕴之当真是个祸害,若非因为她这个贱蹄子的话,阿孟哪儿该违拗她的心思?
即便先前应了楚孟,不对俞蕴之出手,但齐太妃只不过是在口上说说罢了。径直落座于软榻之上,齐太妃端起茶盏,细细品尝其中的六安瓜片,心下倒是思量开来,该如何对俞蕴之出手,且还不会让楚孟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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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先前准备的桃花蜜现下已然腌制好了,半夏去将盛放着桃花蜜的绍兴酒坛给搬入到寝殿之中,俞蕴之也不嫌麻烦,自己挽起春衫的袖襟,将酒坛给拆开,而后将莹润透粉的桃花蜜盛入西域进贡的琉璃碗中。
以小指蘸了蘸碗中的桃花蜜,俞蕴之尝了一尝,觉得滋味儿着实不错。吩咐白芍将酒坛再次封好,便极为欢喜的捧着桃花蜜落座在床榻之上。辛夷见状,怕俞蕴之齁着了,赶忙将琉璃碗接入手中,而后另取一个小碗,舀出一勺桃花蜜,以加了杏仁同煮的羊乳冲散,这才递给俞蕴之。羊乳中加了杏仁,便可将那股子刺鼻的膻味儿给祛除,当真是颇有效用的法子。
见着辛夷如此动作,俞蕴之也未曾着恼,接过青花瓷碗儿,将透着浅淡粉意的羊乳接过,缓缓送入口中。
正待此刻,外头突然传来叩门声。
“进来罢。”
俞蕴之定睛一瞧,来人正是福海。此刻福海捧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头放置着一匹流光溢彩的布料,正是产自江南的金丝软烟罗,此等布料极为贵重,需二十几名绣娘同时织就,约莫三个月时候,方才能得之一匹,比之同等分量的黄金也不差分毫,即便在禁宫之中,能用得上金丝软烟罗的妃嫔也并不很多。
将手中端着的青花瓷碗放在身侧的四方桌上,俞蕴之径直起身,行至福海面前,抬手轻抚着极为丝滑的金丝软烟罗,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今年进贡的金丝软烟罗数量如何?”
闻声,福海恭敬的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送入宫闱之中的金丝软烟罗算不得多,一共才十匹罢了,因着这料子极为难得,制成帷帐方才是最好的,与黄梨木的拔步床极为相配,且散着淡淡香气,有安神之效。”
俞蕴之唔了一声,又问了一嘴:“如今金丝软烟罗都赏赐给何人了?”
“咱们关雎宫有一匹,安太后秦太后齐太妃以及太皇太后处皆有一匹,齐昭仪与岑婕妤给受到了赏赐,奴才先前还听说安太后往舒桐居赏赐了一份,毕竟齐才人受了委屈,大抵是用做安抚之效。”
“还有两匹所在何处?”
“好似储秀宫中也得了一匹,剩下最后一匹金丝软烟罗的去向,奴才便不得而知了。”
苏姒霏眼下怀有身孕,似金丝软烟罗这等罕物儿,定然也少不了她的份儿。思及此处,俞蕴之凤眸低垂,倒是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先前俞蕴之自红木小匣中寻出了可是男女动情的药物,原本便是打算用在苏姒霏身上,眼下既然得着了时机,自然不好错过了。
如此一思量,俞蕴之便冲着辛夷摆了摆手,俯身在辛夷耳畔,红唇嗡动,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尽数吐口。辛夷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杏眸之中也划过一丝亮光。
若是今日的谋划成了,想必苏姒霏便也不会再留在储秀宫,届时能得着去感业寺反省的机会,已然是有些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