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了一碗燕窝粥,俞蕴之便带着辛夷半夏往慈安宫赶去。行至慈安宫正殿,俞蕴之来的也算不得晚,但正殿之中两侧摆放着的椅子,早便坐满了,便连齐玲珑都落座在一旁,此刻瞧见俞蕴之之时,轻笑一声,指了指上手的空位,显然是为俞蕴之特地留下的。
新入宫的美人才人们一瞧见俞蕴之这贵妃娘娘,一时间纷纷起身,极为恭敬地给俞蕴之请安。俞蕴之面上和缓,也不拿大,冲着众女笑了笑,而后便冲着安太后福了福身子,道:“臣妾见过母后,愿母后万福金安。”
此刻安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手中仍拨弄着那串儿小叶紫檀十八子。气氛一时之间颇有几分尴尬,便连正殿之中落座的诸位小娘子,皆移转眸光,生怕惹怒了贵妃娘娘。
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安太后好似才发觉俞蕴之一般,保养得宜的面庞之上现出几分诧异,轻声开口道:“贵妃怎的还不落座?哀家先前将此事给置之脑后,倒是委屈了贵妃。”
俞蕴之自然清楚安太后是故意落她颜面,不过这也并非大事儿,轻笑一声,俞蕴之便落座在先前的空位之上,待对上齐玲珑藏着几分忧虑的眸光之时,还微微眨了眨凤眸,想来是未曾愠怒。
见着正殿之中人数已然齐全,安太后素手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颜色清亮的茶汤,方才淡淡的开口道。
“齐才人,走上前来给哀家瞧瞧。”
齐才人值得自然是齐松玉。听得安太后如此开口,齐松玉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忐忑,贝齿轻咬红唇,缓缓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行至安太后面前,做低眉敛目状,瞧着倒是颇为规矩的。
将齐松玉艳丽的姿容收入眼底,安太后心下着实满意的很,这小娘子如今不过一十有二便出落的这般精致,待再过三年,不知是何等的天香国色,即便在陛下心中,俞蕴之这贱蹄子颇有分量,恐怕也及不上新鲜的佳人。
男子惯是喜新厌旧的,当年汉武帝为陈阿娇修建金屋,最后还不是见异思迁,将陈阿娇打入冷宫,而后才有长门怨流芳百世。如今圣人对俞蕴之的情谊,不见得有多深,只消略施手段,再配上几枚好用的棋子,关雎宫独宠之事,想必也存不了几时了。
思及此处,安太后凤眸之中划过一丝精光,言辞之中带着一股子欣喜,转头望着俞蕴之,开口问了一句:“贵妃,你瞧瞧齐才人的容貌,与你相比又如何啊?”
闻声,俞蕴之低垂眉眼,轻声答道:“齐才人五官生的极好,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指的是齐才人。且齐才人比之臣妾要年轻不少,姿容自然是远胜于臣妾。”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齐松玉艳丽的面庞之上也显出一丝惶恐之色,她如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被安太后叫到近前,竟然是为了与贵妃娘娘相比。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俞贵妃出身秦国公府,且母亲当年便有第一美人之称,品貌都是上上之选。眼下因着安太后而开罪了贵妃娘娘,齐松玉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落座于堂下的郑禾如瞧见齐松玉眼眶红了三分,一时之间当真颇为忧心,偏生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自然是不敢在安太后以及俞贵妃面前指指点点,只得看在眼中,急在心头。
见着俞蕴之这般轻易便服了软,安太后一时之间只觉更为气怒,偏生又不知该寻何种由头发难,只得恨得咬牙,缓了一会子方才开口道:“齐才人先落座罢,即便你容貌生的不差,也要学学俞贵妃,方才能如此得宠。”
齐松玉呐呐的应了一声,待落座之后,便低垂着头,半个字都未曾吐露。倒是一旁落座的冯蓁儿瞧见这般情景,弯弯的桃花眼之中划过一丝亮光,抬手扯了扯齐松玉的袖襟,待后者抬头之后,面上又现出一丝笑意,瞧着当真是个好相与的。
冯蓁儿乃是正四品的美人,比齐松玉要高上一品,此刻主动示好,当即便让后者生出一股子受宠若惊之感。冯蓁儿出身于定北侯府,身份比一个小小的主簿之女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此刻与齐松玉交好,也不知到底是何因由。
今日不过便是新入宫的妃嫔晨昏定省罢了,偏生安太后非要生事,让俞蕴之心下也带了几分恼怒,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眼下瞧着,安太后倒是欲要收拢了齐松玉,毕竟这小娘子姿容绝佳,且年岁尚小,倒是个好苗子。不过此事若是被安轻红这自视甚高的小娘子知晓了,想必也会生出一场好戏罢?
思及此处,俞蕴之挑了挑唇角,笑的当真颇为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