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五石散的方子写在宣纸之上,俞蕴之亲眼瞧着辛夷将纸张揉成一团,而后封成蜡丸。俞蕴之随后便将蜡丸交给福海这内侍。楚尧既然亲自委派福海陪着俞蕴之到感业寺,便说明福海当真是可信之人。
掂了掂掌心之中颇有些分量的蜡丸,福海心头也不由有些激荡。他原本便是一介阉人罢了,也并无旁的本事,承蒙主子不弃,将他从慎刑司中救了出来,方才得了一个管事的位置。如此,福海当真万万不敢违拗楚尧的意思,即便太子爷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他奉了太子爷之命,一路上好生护着太子妃,如今能得着太子妃的信任,可是福海万万没有想到的。
其实俞蕴之想的倒并不复杂,毕竟福海这厮瞧着便是个人精,如此心思灵透之人,只看做车夫未免有些可惜了,便让他先将五石散的方子交给楚尧,若是事情办得不错,日后便也是个得力的人手。
俞蕴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上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轻声吩咐一句:“回去告诉太子爷,这东西可不是给他用的,否则若是损了身子,便与本宫无关了。”
闻声,福海一张清秀的面庞之上现出些许诧异之色,不过他也清楚,主子的心思可不是区区奴才能够妄自揣测的,忙连连颔首,轻声开口答道:“太子妃请放心,奴婢定然能将蜡丸亲自送到太子爷手中!”
福海应声之后,俞蕴之微微颔首,倒也不再多言,毕竟这感业寺可不似舒敬轩,其中说不准还有旁人的眼线,所谓隔墙有耳便是这个道理,若是被人发觉端倪,虽说寻不着半点儿对旁人不利的证据,但之于俞蕴之仍是颇有几分麻烦。
天色渐晚,夜色深沉,散碎的月光透过竹影,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福海这厮趁着夜色,便驾着马车离开了感业寺中,若是明日出发,惊动了慧明那老贼尼,恐怕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虽说俞蕴之瞧不上慧明所居的禅房,但现下也不是她挑剔的时候,否则慧明将事情报给了其‘背后之人’,再‘不经意’传入明帝耳中,在佛门清净地生事,她这太子妃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翌日辰时不到,太阳还未曾升起,俞蕴之便听得一阵颇有些规律的叩门声,吵得她心烦意乱,扯了攒金丝软枕盖在头上,也未曾阻隔那惹人厌烦的声音。
辛夷白芍等人早便听见了响动,打开雕花木门一瞧,竟然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尼姑站在门外,这小尼姑与慧明全然不同,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五官生的颇为清秀,面上带着温和柔婉地笑意,倒是让人生不起半分恶感。
“贫尼慈月,主持师父请各位施主入佛堂做早课。”
名为慈月的小娘子显然是有些忐忑,一张俏丽的小脸儿都没有半分血色。俞蕴之此刻也睡不着了,自床榻上站起身子,披了一件儿月华色锦缎外衫,其眉眼处还带着零星的睡意,芙面酡红,当真极为艳丽。行至雕花木门前头,轻声开口道:“还请慈月师父稍待片刻,小女子收拾一番后,便会随师父一齐入佛堂之中。”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慈月这个性腼腆的小尼姑也未曾多言,便规矩的立在雕花木门前头的石阶儿下,过了约莫两刻钟工夫,俞蕴之这才收拾妥当,也未曾穿上僧袍,反倒是着了一身素色襦裙,裙裾处以金银二色的丝线纹绣处藤蔓图纹,腰间系着藕粉缎带,更让俞蕴之的腰肢好似不盈一握似的。
缓步行至慈月面前,俞蕴之艳丽的面庞之上现出一丝浅笑,歉声道:“小女子不知感业寺中还要做早课,方才耽搁了慈月师父的时间,还望慈月师父勿怪。”
俞蕴之身为太子妃,自然是不必对一个小小尼姑如此客气。不过在感业寺之中,慧明这主持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在尚未摸清慧明身后之人前,还是谨慎些好,否则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妃莫要折煞贫尼了,咱们还是快些往佛堂赶去罢。”
话落,俞蕴之也未曾开口,便带着辛夷一人跟在慈月身后,往佛堂之中行去,尚未迈入佛堂之中,便听得一阵诵经声。俞蕴之跨过门槛,忽而发觉满室跪坐在蒲团上的姑子都将眸光投注于她身上,瞧着着实诡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