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木架上头取来干爽的巾子,将身上的水珠儿尽数拭去。但不知为何,此刻俞蕴之心头倒是升起了一股子异样之感,不由打了个冷战,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肆意打量着她一般。
将大红锦缎所制的兜儿着上,随即又穿了亵裤,俞蕴之微微抿唇,凤眸移向窗外,仔细端量着,也未曾发觉半点儿异样之处。大抵是她多想了罢。径直上前几步,将勾画飞天的灯罩给掀起一个边角,吹熄烛火,便径直上了床榻。
俞蕴之入睡之时,不喜丫鬟在外间儿守夜,且因着先前备水一事,翠浓意浓那两个丫鬟也还算安分,所以此刻璇玑阁主卧之中,当真静谧的很。
陡然,俞蕴之耳朵微微动了动,好似听见了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难不成主卧之中还有别人?
俞蕴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慌乱之色,她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若是真真有歹人入了主卧之中的话,该如何是好?且即便此刻陷入险境,俞蕴之也不敢张口呼喊,她可是秦国公府的大姑娘,若是被贼子闯入闺房,那脸面也就丢尽了!
思及此处,俞蕴之贝齿紧咬红唇,将发间那支点翠珠花死死攥在掌心,身子蜷缩在床榻上头,一动也不敢动。
楚尧的身手极为不错,此刻自然是清晰的感觉到俞蕴之气息的变化,当即不由哑然失笑,索性也便不躲躲藏藏了,一个鹞子翻身,便自梁上跃下,行至床榻前头。
见着床头的灰暗的人影,俞蕴之不由低呼一声,即刻便自床榻之上坐直身子,怀中死死抱着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凤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面前的黑影,待鼻端嗅着了那股子略带着苦意的清亮香气之时,方才辨认出面前黑影的身份。
来人正是楚尧。
阖宫之中,只有楚尧素喜甘松香,这种香料略带着些苦意,女眷也并不算如何欢喜,除了调制混香之外,俞蕴之从未用过。所以前世今生尽数算上,她也只不过在楚尧身上嗅到过这种香气罢了。
俞蕴之玉手微微一松,凤眸微眯,讥讽一声道。
“大皇子当真是好兴致,夜半闯入妾身闺房之中,若是被旁人知晓的话,殿下欲置璞儿于何种境地?”
听得俞蕴之猜出自己的身份,楚尧倒是不由有些诧异,轻笑一声道。
“你是如何知晓本殿的身份?”
楚尧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温和,但俞蕴之好歹也是重活一世的小娘子,自然极为清楚楚尧的脾性,所谓的温和不过是遮掩野心的表象罢了,若是被其给迷惑了,恐怕她又会重蹈覆辙。
“殿下身上的甘松香气味极为明显,先前在桃花林之中,小娘子也能嗅到过这种香气。”
俞蕴之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意味儿,声音清雅动人,当真是极为悦耳。
听得面前的小娘子提及桃花林三个字,楚尧眉头不由一蹙,整了整袍脚,便毫不客气的落座于床榻之上,身上的气势再也未曾遮掩,略有些调笑的将面前的佳人给拥入怀中,淡淡道。
“不知璞儿将藤花紫玉佩留在本殿手中,到底是何用意?”
此刻俞蕴之被楚尧径直揽入怀中,二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罢了,男人身上的热度好不遮掩的透过亵衣灼烫了她的皮肉,让俞蕴之淡白梨花面上也不由现出一丝绯红。
前世里他二人虽说是夫妻,但却从未如此亲近过。俞蕴之从未想到,楚尧竟会、竟会如此大胆,行孟浪之事。
俞蕴之抿了抿红唇,小手推搡着楚尧结实滚烫的胸膛,低声喃喃道。
“不过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凭证罢了,若是日后妾身以至于秦国公府惹怒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那枚藤花紫玉佩的面子上,饶过妾身以及苏家罢。”
闻言,楚尧鹰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对怀中的小娘子也不由起了一丝提防之意,难不成秦国公府生出了旁的心思?若非如此的话,为何俞蕴之要如此开口。
感受到楚尧的身躯略有些僵硬,俞蕴之也不由暗自摇头,这人往日便是个心思重的,有什么想法都藏在心底,不欲吐露,现下不知又多想什么,若是不给解释的清楚明了,二人之间再生出嫌隙,便违拗了俞蕴之的本意。
抵着楚尧胸膛的小手轻轻自墨色的锦缎在划过,在楚尧后颈处微微揉按了几下,感受到钳住她腰肢的铁臂力道复又增了几分时,俞蕴之的动作也未曾停下。便仿佛面对最为凶猛的野兽一般,只消稍稍退却,等待着她的便是万丈深渊。
随着俞蕴之手上的动作,楚尧的身子也不由放松了些许。感受到男子极为明显的变化,俞蕴之心头一喜,低声开口道。
“殿下莫要多想,璞儿只不过是欲要讨一个恩典罢了,与公府并无半点关联。殿下身为祖父的关门弟子,想必也最为清楚他老人家的性子,定然不会因着妾身,而违拗了自己的本心。”
听得此言,楚尧不由缓缓颔首,钳住纤细腰肢上头的铁臂,力道消散些许,感受到怀中人儿身上透出了那一股子清淡的玫瑰香气,楚尧心头也不由有些躁动,掌心轻揉着细腻的皮肉,让俞蕴之不由轻哼一声,无限娇羞的埋首于楚尧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