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虽是这样问,但谁都知道,挡开她的人,除了凌霏还有谁。
凌霏见雁回生气之时面色阴狠至极,回忆起当初在心宿峰地牢中吃了她的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凌霏也是火从心头生,她冷冷一笑:“言辞之争便要割掉曾经同门的舌头。雁回,你人性尚在?莫不是已经做了邪修了吧?”
“血口喷人。”雁回叱道,“你这舌头,我看留着也无用。”她将手中染血匕首径直对着凌霏面门甩去。
匕首去势如电,凌霏这次却已有了准备,她反手一挥,广袖将匕首一卷,化解了来势,被抛到一边。
凌霏微微眯了眼,看着雁回:“上次你趁我不备,偷袭于我,这次你道我还会吃你的亏?”
凌霏临空一抓,手上拂尘显现,她一挥拂尘,周身仙气盎然:“我倒要看看,你这下山以来,到底还学了些什么邪术道法。”
话音一落,凌霏身影消失,雁回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护在天曜身前,然而天曜却跟着猛地退了一步,口中急唤:“小心。”他随着话音推了雁回一把。
雁回往前踉跄了一步,堪堪躲过斜后方扫来的拂尘。
凌霏身影显现,已经站在了雁回身后半步的距离,然而凌霏却没有紧接着攻击雁回,她目光往天曜的方向一凛:
“倒是好眼力!”
随着她话语落下,拂尘便向带着清冷之气向着天曜面门而去。
凌霏乃是素影的妹妹,虽然很小的时候便被素影送到了辰星山,但是她仍旧习得有广寒门的心法,是以这一出手,便是满堂寒气浸骨透心。
天曜法术未完全恢复,然而这几天却还是调息出了些许修为,足以让他的身法比一般修道者快上许多。
可此时凌霏这心法一出,天曜明明能躲得过她,但偏偏是身形一僵。
脑海中那些他尽力想忘掉的记忆却已经成了他烙在他灵魂深处的伤疤,凌霏这一拂尘带出来的寒意便是一把利刃,将他那些伤疤不由分说的强行破开。
那巨大的月,漫天飞舞的雪不适时宜的出现在天曜的眼前。他遍缩紧了瞳孔,一时间竟没能挪得开脚步。眼看着那拂尘写着寒冷法术就要打在他脑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曜之间身前人影一晃,那扫来的拂尘便堪堪被人握在了掌心之中。
寒凉之气尽数被一股炙热烈焰挡住。仿似一道安全的屏障将他保护在身后。
是雁回将凌霏的拂尘紧紧拽住。
火焰与寒霜在她掌心之间交战,摩擦出诡异变幻的光芒,交织的色彩印入雁回的眼睛里,倒真的衬得她有几分邪恶的妖气:“我说了,我护着他。”
这七个字雁回说得那么坚定,沉如千金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又是雁回,又是这个背影,前一次帮他挡住了天上的月,这一次帮他拦下了浸骨的寒。
现在即便没有肢体的接触,即便没有十指相握,但天曜依旧神奇得近乎诡异的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姑娘传达到他心底的热量……
满满当当,涌出心房,霎时间便温暖了四肢百骸。
而天曜能明白,现在的雁回,大概是半分也不知道她的一些举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她总是这样,只顾着做自己应该做和自己想做的事,而鲜少去在乎旁人的目光。所以显得出离的没心没肺,但也正因为这样,她自然而然做的这些事,才更震撼人心。
雁回盯着凌霏,感觉到拂尘上传来往后拽的力道,雁回怎么会让她这么简单的就把拂尘拽回去,等她拽回去了再看她打过来吗?雁回又不傻!
于是她也自是拽着不松手。
简单的力道较量之后,便是法力开始拼斗,然后愈演愈烈。
凌霏的极寒之气与雁回的炙热火焰碰撞出强烈的风,将两人周遭的桌椅尽数掀翻,连客栈顶上的房梁也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那方的十几个辰星山弟子见状,要前来帮忙,子辰连忙将他们劝住,大喊:“此处平民甚多,大家动手恐有误伤!”他一转头又对凌霏喊道,“师叔,我们行正事最为要紧!”
凌霏并未理他,口中牙轻轻一咬,对着雁回恶狠狠道:“你以为我还会败在你的手下?”
雁回眸光一凝,只见凌霏另一只手蓦地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唰”的一声,径直刺向雁回的心房,雁回一惊,在她后退之前,后面天曜已是一只手将她腰一揽,拉着她退开两步。
但即便如此,凌霏的这出其不意的一剑往一挑,还是划破了雁回的脸颊。
伤口还不浅,从下颌一直划到了颧骨,深深的一条口,鲜血登时顺着雁回的脸往下滴落,有的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有的直接落在地上,有的则落在了天曜揽着雁回腰的手臂上。
滴滴答答的血渗进天曜衣袖之中,明明已经凉下来的温度,却像是还在烧一样,一路烧进天曜心里。
这次并非温暖,而是有点灼痛。
他一侧头便能看见雁回脸上的伤。她还盯着凌霏,连自己用手捂也没捂一下。姑娘家的脸都是最宝贵的,可她却好似从本质上就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她竟然半点也不为自己心疼!
更可笑的是她不心疼,为何他……
却有点疼。
而且愤怒。
天曜眸色森冷,擒住凌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