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南下至徐州,至此又兵分两路,徐根宝先回玄,顺便也趟一趟玄武的动静,怀瑾和董知瑜搭第二天的火车走。
两人在徐州找了处不十分起眼的旅馆住下,连续多天的紧张行动加上赶路的奔劳,已经让她们很久没有睡过一顿安稳觉了,进了房间,洗了澡,连饭也懒得吃,往床上一趟便睡熟了。
等怀瑾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床头柜上的台灯一直亮着。
她倏地睁开眼,就在那一瞬,警惕与疑惑已经从她的瞳仁反射出来。
这一觉睡得沉,以致睁眼的瞬间她仿佛经历了一场短时间的失忆,任务完成了吗?脱险了吗?这是在哪儿?
她盯着旅馆素白的天花板,这才忆起,已经和董知瑜安全抵达了徐州。
转脸看向身边的人儿,那张皎白清瘦的脸睡得沉静,她瘦了,怀瑾的双眸笼上了一层柔软与怜爱,这些天来,她们顾不得自己,也顾不得对方冷暖,一心只想着任务了。
像是感知到了那眸中的温度,董知瑜的眼睫轻轻跳动起来,怀瑾看着那细小的波澜,不由伸出手指在她的睫上轻轻划过,脸上不觉满是笑意。
董知瑜睁开眼,看到近前怀瑾那张笑意深深的脸,自己的脸忽地红了,“讨厌不?半夜起来偷看人家睡觉……”她闭着眼睛嘟囔着。
怀瑾轻轻笑出声来,又想了想,“嗯……只看不尝,是挺讨厌的。”
董知瑜还没来得及嗔回,怀瑾温凉的鼻尖便轻轻抵在了自己的鼻尖上,只觉头皮都酥麻起来,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却等不来想要的,轻启双眸,想都没想,仰头噙住她的唇。
一番痴缠,这才放了彼此,意犹未尽似的,董知瑜又拿舌尖轻轻扫了扫怀瑾的唇。
“你瞧你,是不是饿了?”怀瑾轻声问道。
“嗯……”
怀瑾勾了勾她的鼻梁,“小脸儿都饿瘦了。”
董知瑜撅了撅嘴巴,“这会儿嫌我瘦了。”
“你瘦了,我只会心疼,哪里来的嫌弃?”怀瑾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床头的钟,“带你去吃点东西吧,这一天几乎都空着肚子。”
“嗯……”董知瑜松松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会儿了,也不知道还有馆子开门不。”
“起来穿衣服吧,咱们去看看。”
这条街道离开火车站也有些距离了,倒是安静许多,也不似东北战乱下的萧条,饭馆是有一些的,面馆居多。两人找了家简单干净的,刚走进去,掌柜就在柜台后摆了摆手,“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有些扫兴,走出店门左右看了看,肚子像是跟人较劲,越是没得吃,越是开始想吃了。
“瑜儿,那边好像有个煎饼摊,”怀瑾朝马路斜对面指了指,“吃吗?”
董知瑜朝那边看去,这里的路灯像是没有充足的电能,昏暗得很,大约只能照亮灯座周围的一小圈。灯影下一个老汉落寞地守在他的摊子旁。
她看了看手表,都过了九点了,便点了点头。
老汉见走过来两个人,拿浑身的劲儿站了起来,“姑娘,吃煎饼吗?”
“老伯,来两张吧。”董知瑜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嗳!嗳!”老汉边应着边拿布擦了圈锅底,想必是半天没有生意了,锅底是凉的。
“听姑娘口音,不像此地人啊,”老汉扇着炉门,“吃完了煎饼就赶紧回吧,现如今晦国鬼子是没了,可你要说吧,坏人还是多!”
怀瑾笑了笑,也没多言语。
“姑娘你莫要不信,昨天夜里吧,咱徐州城西有户人家被人杀了精光,就为了偷他家几头猪!”老汉忿忿地吸了吸鼻子,“前天,报纸上登的,东北啥地方有个女娃娃,也就你们这年纪,让人杀了,尸体给扔河里了!估计也是个谋财害命的,你说吧,仗打完了,人咋还这么穷呢,像我这样穷但还老实也就罢了,有些人穷急了就干坏事……”
老汉自顾自唠叨着,往锅底薄薄地浇着面糊,怀瑾凝神想着什么,老汉瞅了她一眼,又瞅了董知瑜一眼,赶紧换上笑脸说道:“哎哟,姑娘莫要被我吓着,你两个一块儿,吃好了就赶紧回去,没事儿的。”
怀瑾回过神来,也笑了笑,随口应了句什么。
董知瑜看了看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怀瑾将董知瑜的裙角轻轻扇了扇,“有蚊子了,你动一动。”
“唉,我饿得都不产血了。”董知瑜嘟囔着。
“今天委屈一下,回了玄武带你下馆子,福昌楼,圣菲露,随你挑。”怀瑾揽过她。
“我现在啊,有个煎饼吃吃就最幸福了,”董知瑜将头靠在她的手臂上,“你说,真纪她们这会儿在哪里了?”
怀瑾想了想,“也许到了吧,说不定等我们回玄,就能有南云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