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得很,那火柴竟怎也划不亮,试了一支、两支、三支……怀瑾拿过火柴,轻轻一擦,给她点上。
猛吸了两口,许是身子太虚,胃里也空,便又一阵恶心,撇着眉吐了起来,怀瑾拈过她指间那支烟,掐灭了。
胃里早已空了,没什么能吐的东西,痛苦地转回头,两行清泪挂在脸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践踏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同胞?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赶走?”
怀瑾轻轻地闭上眼,她每天都在为别人解疑答惑,为什么?怎么做?她仿佛心中总有答案,可如今董知瑜问的问题,她却不能回答,且这也是自己常常问自己的问题。
可她是怀参谋,她是“阙”,她必须要有一个答案,“坚持,你、我、所有的人,都要坚持,不要气馁,”顿了顿,“还有,你,董知瑜,要以大局为重,你的责任不是救三十个女人,而是亿万个同胞。”
董知瑜讷讷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军统不喜欢并且也许会很是光火的事,怀瑾的出现和周密的安排都让她颇为感动,原来对方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冷血和无动于衷,虽然是敌人,她也是有血性的人。
她没有去接怀瑾的这番话,她的目光沉静下来,不似先前的那般屈怒,“谢谢你。”
怀瑾提起手电筒,“快回去吧,天不早了。”
先将卡车送到停靠处,又去到丁家桥取自己的车,“饿吗?”怀瑾问她。
董知瑜勉强挤出一丝笑,轻轻摇了摇头,胃里是空,可哪里还有食欲。
怀瑾绕过离家不远的那个汤包铺子,买了一笼子汤包递给她,这便又将她送回住处。
悠心坊窄的很,怀瑾停在巷口,“回去多少吃一些。若是万一将来有人指认出你和我一起出城,你只管承认,就说你因着叶铭添这一层关系,跟我很熟便是。”
“知道了……我们……会有事吗?”
“暂且难说,如果过了明天没事,就表示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特务课排查一般很快,不会给对方很长时间去准备。”
“嗯,”董知瑜拉开车门,巷子里一阵寒风卷来,吹得她一个激灵,“你也小心。”
说着便走下车,吃力地将门合上。怀瑾目送着她向巷子深处走去,重又发动车离去,她在想,这个姑娘仿佛虚脱透了,脑海中闪现出刚刚车门关上的那个瞬间,那张脸惨白如纸。
突然一个闪念,她猛地一刹车,急急掉了头回去,在刚才那个巷口停下,怀瑾冲出车门,往巷子深处跑去,远远地,一袭纤细修长的身影躺在路边,她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