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赵璟桓才从御书房出来,骑马出了宫。
趁着夜色,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进了慈宁宫,见一个身穿秋香色褙子的女官正带着两个宫女前往正殿走去,忙快步迎上去,毕恭毕敬道:“程姑姑安好。”
“那就一起吧!”程氏会意,把小太监带到了萧太后面前,小太监磕了头,低眉顺目道:“何公公守在门外,奴才一直不得近前,听不真切,但皇上对景王殿下发火倒是真的,景王殿下走了以后,听说打扫出两只茶碗,但景王殿下出来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奴才看不出喜怒,但随后何公公就传了宋太医,宋太医开了个温补的方子,还劝皇上不要动怒。”
“父子俩谈了两个多时辰就打碎了两只茶碗?”萧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程氏,冲小太监摆摆手,程氏上前赏了他一个银锭子,肃容道,“回去吧,以后机灵点。”
“谢太后。”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收起银锭子,一溜烟出了慈宁宫。
“莫非景王殿下不想迎娶乌雅公主?”程氏上前挑了挑蜡烛,烛光晃了晃,屋里亮了起来,萧太后冷笑,“怎么可能不想?皇上的心思哀家最是明白,如今是北戎有意跟咱们大梁结亲,不是咱们大梁求娶北戎公主,怎么着也得端端架子罢了,什么隐疾不隐疾的,景王殿下心机也深沉着呢!”
“奴婢瞧着也是。”程氏沉吟道,“这个景王殿下先前纨绔十足,不足为惧,但自从太子出事后,他就渐渐参与政事,虽然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搞出多大的动静,但单凭他从北戎借水之事来看,他倒是个有耐心有谋略的,如今又执意把小皇孙养在景王府,奴婢也瞧不出他想干嘛,他虽是嫡子却排行六,又有秦王齐王珠玉在前,那个位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他,除非……”
程氏欲言又止。
烛光下,她的侧颜也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除非什么……”萧太后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和颜悦色道,“在哀家面前,你尽可以畅所欲言,无需顾及其他。”
程氏微微红了脸,任由萧太后握住,轻声道:“除非他想拥立赵禹登上那个位子。”
“不可能……”萧太后摇摇头,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有人能抗拒那个位子的诱惑力,亲父子尚且能因此反目成仇,何况是叔侄。”
赵禹才八岁,还是个奶娃娃。
显庆帝没必要放着成年的皇子不思量,反而推一个小孩子上去的。
别说显庆帝了,就是萧家也不答应。
“奴婢愚钝。”程氏微微欠身。
“好了,在哀家面前,你就不要谦虚了。”萧太后牵着她的手,笑盈盈道,“咱们歇下吧!”
“太后,您忘了,今晚您召了人侍寝的。”程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屈膝道,“奴婢身子有些不适,还是改日再陪太后,奴婢先安顿太后歇下再回去。”
太后虽然年迈,精力却异常充沛。
二十年来,一直靠养在行宫里的那些面首来解决欲求,只是让程氏稍稍尴尬的是,太后不但喜欢好看的男人,也喜欢漂亮的女人,偶尔也会找女人排解一下。
至于她,早在年轻的时候,就委身给太后了,以至于这么多年,她一直未嫁独身,虽然尽享荣华富贵,却一生无所出,终究是有遗憾的。
“怎么又不舒服了?”萧太后关切道,“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奴婢是隐疾,怎么好意思找太医瞧……”程氏讪讪道,“过几日就好了,您是知道的……”
“那就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哀家再找你说话。”萧太后柔声道,程氏再次屈膝,扶着萧太后进了寝室,不一会儿,便有内侍抬着一个蒙着眼的年轻男子放在床上,程氏看都没看那男子一样,替两人放下床幔,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年轻男子又被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