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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北京又下了一场雪,这次雪下得很大,积了两寸厚。
韩允执早起去法院,一出门,晃了晃神,想起前几天的那场小雪,还有那时身边的人。
他望着雪地,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了沈萱的样子,她笑着往他怀里钻,撒娇、撅嘴的样子。韩允执看看天,干裂的冬天里,眼睛竟有些湿润。
到了法院,没多久就开庭了。
姜亚捷坐在对面原告方的席位上,冷眼盯着韩允执看。韩允执看了她一眼,漠然扭头和身边的律师低声交流。
各方陈述了各自的抚养条件,姜亚捷的代理律师开始询问:“韩先生,我想请问您,您现在是否有女朋友?”
韩允执言辞笃定:“有。”
“沈萱小姐?”
“是。”
刘律师笑笑:“据我所知,沈萱小姐的品行并不端正,不是理想的抚养人。据知情人士透露,她曾经和上司有染,而且她的上司还已婚。”
韩允执态度淡然,问刘律师:“和上司谈恋爱与品行不端正有直接联系吗?”
律师哑然,强调:“那是婚外情,她破坏了别人的婚姻,这点充分说明她的品性不端正。”
“对方是否已婚,她并不知情。”韩允执说,“刘律师既然找人了解过隐情,为什么不把证人带来?”
刘律师词穷,但气势不输,依旧强调:“依照沈萱的品性,她没有办法为孩子塑造一个优良的榜样,不利于孩子的身心成长。”
韩允执不说话,靠到了椅子上,这么长时间,姜亚捷费尽心思也只有这么点证据。
韩允执的辩护律师继而开口:“原告认为当事人欲组建的家庭不适合孩子的成长发育,可我的当事人却认为,原告生活糜烂,品格低下,不适合抚养儿童。”
律师看了眼姜亚捷,说:“原告和我当事人离婚的诱因是原告出轨……”
话没说完,姜亚捷站了起来:“你没有证据!”
韩允执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姜亚捷曾经出轨。他当年心软,还指望着姜亚捷能顾念一下母女的情分,有空能来看看女儿,这才没把孩子和母亲的关系闹僵,隐去了当时离婚的真正原因。如今想来,当时那么做,实在多余。
律师没理姜亚捷,继续说:“原告曾经说过为了抚养孩子,可以不婚,但我们拿到的证据表明,原告不婚承诺经不起考验。”律师说完,放了姜亚捷和那天在宾馆楼道里的视频。
“原告声称自己疼爱女儿,却因为和别的男人私会而把孩子弄丢了……”
姜亚捷听了忍不住,站起来打断律师:“熙熙没丢,是韩允执,她把女儿藏起来了!他阻碍我和女儿见面!”
律师也不恼,扭头问姜亚捷:“姜女士,如果你真的疼爱孩子,会让三四岁大的孩子从你眼下消失吗?如果不是孩子的姑姑恰好经过,那么孩子可能真的丢了。”
“那是他们商量好的!”姜亚捷情急之下只能为自己辩解。
律师听了却笑笑,问她:“那么姜女士就是默认是因为和别的男人私会而疏忽了对女儿的照看?”
一句话,把姜亚捷堵得没话说,只能干瞪眼。
律师收回目光,继续陈述:“原告说自己口碑风评良好,但事实上经常吸食致幻剂等药品。”律师看了眼法官,放出了韩允执在酒吧拍到的照片和短视频。
姜亚捷磕了药,脸上表情迷离,随着酒吧狂躁的音乐声,身体疯狂颤抖……
姜亚捷看了视频愣住了,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旁律师直接站起来抗议:“被告方采用非法手段取证!”
法官思考了一下:“原告抗议没有根据,驳回。”
庭审很快结束,结果当庭宣判,韩熙的抚养权维持不变。
韩允执走出法院,第一件事就是给沈萱打电话,那边依旧是关机的提示。他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刚准备离开,却被姜亚捷拉住:“韩允执,你混蛋!你跟踪我!”
韩允执一甩,收回手:“我说过,对你,不能太高尚。”
“你这是非法取证!”
韩允执笑笑,以牙还牙:“你没有证据。”
他话音刚落,姜亚捷手里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电话是她的经纪人打来的。
姜亚捷正在气头上,不耐烦,接通了,语气很凶。
经纪人也没好气:“你发给展览的介绍视频是什么东西!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姜亚捷没听懂,对着电话吼:“什么视频?我没发过视频。”
“你嗑药的视频!”经纪人说,“剪在个人介绍的视频里边。你还想不想在国内混了?这和美国不一样!嗑药没那么光明正大!”
“你说什么?”
经纪人又重复了一遍,姜亚捷听懂了,抬头看韩允执:“你太卑鄙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韩允执笑笑:“我说过,你现在的一切,不配拥有。”老爷子给她的一切,也该找她讨回。
姜亚捷几近发疯,眼睛红了,盯着韩允执上去就要厮打。
韩允执微微侧身,躲过了她,让她扑了空,丧家之犬一般摔倒在台阶上。
韩允执最后看了她一眼,下了台阶,伸手拦车离开。
-
千里之外的云南,入了冬,但太阳还是暖的,早上透过窗子直接照亮屋里。
看见太阳,沈萱起得很早,早上没事便跟着阿留上山采药。
山路都是野路,沈萱第一次走,有点不适应,走得很慢。阿留背着竹篓走在前边,半天没等到她的人,便回过头去找她。
沈萱被困在一个陡坡下边,怎么也爬不上去。
阿留蹲在坡上,看着她觉得好笑。
半个月前,她初到滇镇的时候还是风姿绰约的,现在也变得有些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尝试了几次没爬上来,她伸手一抹额头上的汗,汗水和土壤混在一起,脏得像只花猫。
阿留笑笑,伸手把她拉了上来。
沈萱跟着阿留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钟的路,阿留停下来,身边的人又没影了。
他回头,看见沈萱对着低矮的树丛发呆。
阿留走过去,沈萱问他:“这是什么?”
阿留看了一眼,说:“‘想不通’树。”
“想不通?”沈萱看他,满脸疑惑,怎么会有树叫这个名字?
阿留笑着跨进树丛,蹲下身晃了晃小树,“这树可有意思了,长着长着就会把自己打成结,然后枝条纠结在一起,自己活活把自己勒死。所以我们都叫它‘想不通’树。”
沈萱看着一愣神,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纠结就会慢慢死去,如果放开了生长,结果可能是不一样的。
阿留掰了节树枝,从树丛里跨了出来,看见沈萱发呆,问她:“又想到你老板了?”
阿留认定沈萱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听到谣传中的那个上司。沈萱也没解释,只是冲他笑了笑,说:“这名字挺形象的。”
阿留把树枝在沈萱面前扬了扬,说:“你别看它不起眼,它的药用价值可大了,能增强抵抗力,还可以抗癌。”
沈萱听了觉得有意思,拿过树枝看了看,问阿留:“怎么用?”
“切片,煎水、泡茶,都可以。”
沈萱看了看阿留背后一大片“想不通”树的小树林,问他:“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多采点回去?”
阿留挠挠头,叹气道:“这东西没人知道,买的人少……”
沈萱听了过了心,让阿留多掰了几根树枝,说:“带回去煎水给爸喝。”
阿留应了,倒也没把这个当回事,没想到半个多月后,沈萱一大早跑到医院,和沈父打了招呼就把阿留拉到一边:“上次那个‘想不通’树,弄十斤可以吗?有人要买。”
阿留一愣,有点不可思议:“谁要?”
“我也不知道是谁。”沈萱摊了摊手,“他说之前来云南旅游买过这个,觉得疗效不错,可是回到上海怎么找也找不到这味药材。”
阿留还是没懂,问沈萱:“那他怎么找到我们的?”
沈萱笑笑:“电子商务啊!”
阿留看着沈萱,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点,憨笑了一下:“沈萱,你真行!”
沈萱笑笑:“联系人是你,电话留的也是你的。等发展起来注册个商标,到时候你就是阿留老板了。”
阿留挠头,好像沈萱说的事情就快要实现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问她:“这个我不懂,你做过这行,你说了算,你给起个名字吧?”
“就叫留恋吧。”
“留念?”阿留问。
“恋,爱恋的恋。”沈萱笑笑。就是因为有留下的意愿,才会纠结,也正是因为爱恋,才会变得有益。
阿留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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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店的生意逐渐红火,恰逢过年,沈萱又教阿留怎么利用节假日促销,打开销量。网店成了滇镇对外的出口,和阿留相熟的一些商户也跑来沈萱这里,询问她能不能代卖自己的食物、手工艺品。
商户来都不是空手的,捎带手带上些年货,腊肉、火腿什么的。
沈萱也都笑纳了,对销售的诀窍也不吝啬,当地人鲜少接触电脑,她便不厌其烦地教他们使用的方法。
三十夜,阿姐准备年夜饭,沈萱下午从医院陪了父亲,又在镇子上各家各户晃了一圈回来,钻到厨房帮忙。
阿姐正在洗腊肉,看见沈萱打了声招呼。
沈萱凑过去,问:“我干点什么?”
沈萱刚来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已经能帮着做些家务了。阿姐笑笑,也没客气,把洗好的腊肉递给她:“切片蒸一蒸,一会儿给老师送过去。”
沈萱应了,把腊肉切成薄片,放上蒸笼,热气一熏,腊肉的香味四溢。
沈萱闻了,皱了皱鼻头,一下没忍住,扭头趴在水池边干呕起来。
阿姐见了忙问她:“呀,怎么了?”
“没事。”沈萱摆摆手,“最近太忙了,胃不太好,好几天了。”
阿姐听了欲言又止,不太好意思问,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好久没来事儿了?”
沈萱一怔,这阵子太忙,仔细一想,她到了滇镇也有一个多月了。
阿姐又问她:“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沈萱之前陪周密做过多次早孕检查,这些早孕的症状她也听周密说过,现在仔细一想,似乎都能对得上号。
想到怀孕,沈萱有点紧张,却又难掩兴奋。她拉着阿姐问:“哪里有卖验孕棒的?”验孕棒不准,沈萱摇摇头,“算了,我去医院。”
阿姐觉得不妥,赶紧把她拉回来:“今天过年,医院哪儿有人。”
三个人早早地吃了晚饭,沈萱忍着恶心,还是吃了不少。她回想了一下,又算了算日期,越来越笃定自己是怀孕了。
阿姐看着沈萱高兴的样子觉得奇怪。镇子里的人未婚先孕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是城里人也是愁大于喜,哪有她这样的,男人不在身边,怀了孕还挺高兴的。
当下没有定论,阿姐也不好多说,等过了年,沈萱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很明确,怀孕已经十周了。
阿姐陪在沈萱身边,看到化验单上的结果,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沈萱想都没想,理所当然答道:“生下来啊!”
“那孩子的爸爸呢?”
提到韩允执,沈萱不由沉默。
她本来已经决定彻底放手了,没想到有了孩子,又把两个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韩允执喜欢孩子,要是知道她怀孕了,应该会很高兴的。想到这个沈萱心里一暖,可转念一想,想起临走时的官司,沈萱不由迟疑,低声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阿姐听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沈萱的事情阿留也和她说过几句,两个人一知半解,私下里猜测那男人一定有了家室。阿姐劝道:“沈萱,这里不比大城市……你要是……你得想清楚。”
沈萱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只知道为韩允执生孩子,没什么可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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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天漫长,但已经慢慢挨过去了,春天短暂,没几天,街道旁的树木已经抽芽,绿油油的一片盎然生机,看着舒服、惬意。
韩允执收回目光,捏了捏鼻梁,长期盯着屏幕,眼睛有些花了。
他休息了片刻眼睛,继续修稿手头的设计稿。
秦晋推门而进,看见韩允执坐在病床上鼠标托托拽拽,有点不高兴。他走过去把韩允执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直接合上,再把从家带来的饭菜架到电脑上。
韩允执看见秦晋,问他:“周密还好吧?”
一提到周密,秦晋两眼放光,直点头:“挺好的!改天带你看我儿子,长得像我,那叫一个帅!”
韩允执笑笑,说了声,“恭喜。”拿开装了饭菜的盒子,翻开电脑继续工作。
秦晋看了手一压,又把屏幕压下去了。“一哥,什么稿子也不急这一会儿。”
“我要赶紧改完,明天还要去云南。”
秦晋听了急了:“还去?你这半年都跑了十几趟了。”
韩允执点头,十几趟,十多个城镇,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沈萱。
“一哥,我说你这样不是事儿,沈萱就算告诉你她去了什么城市,你也未必能找得到她。她要是成心躲着你,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秦晋说得不错,他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是不可能找到沈萱的。但韩允执没办法,只能这样一遍遍地跑,在茫茫人海里找她。他做不到按兵不动,只能依靠这种方法宽慰自己。
韩允执笑笑:“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秦晋还觉得不妥,劝他:“要不这周别去了,歇歇吧。”
自从韩允执这边的官司了结,他便开始发了疯地加班,韩熙不在国内,他没有牵挂,回到家想到的就是沈萱,倒不如在公司化思念为动力。
工作日要加班,到了周末他一有空就跑云南,忙起来免疫力就下降,又赶上最近换季,已经低烧好几天了,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是小伙子,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秦晋想着,看了看他左手边挂着的点滴,又说:“连轴转吃不消,而且针还没打完……”
“没事,”韩允执轻描淡写地说,“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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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允执第二天一早的飞机飞昆明,早上起来一量体温,仍然是低烧不退。
他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拿了退烧药,直奔机场。
飞机起飞,快到昆明时突遇气流颠簸,昆明这阵子正赶上对流天气,飞机下降时气流冲击尤其强烈。韩允执靠在椅子里,脸色惨白,眉心拧着,薄唇紧抿,额头上渗着汗。
他忍不住低咳,咳起来不停。空乘看着不对劲,给他倒了热水,加了毛毯,等到飞机降落,韩允执才稍微缓过劲来。
到了昆明地面,秦晋打来电话。
刚才飞机降落时,韩允执耳膜受了刺激,听不太清秦晋在电话里在说什么,便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秦晋察觉到不对劲,问他:“一哥,你还没退烧?”没等韩允执回答,秦晋就急了,“你病没好就坐飞机,不要命了!”
韩允执淡然说:“我没事。”
“一哥,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千万别耳膜穿孔了。”秦晋又说,“不是我乌鸦嘴,你可别没找到沈萱,自己就先挂了。”
秦晋这么一说,韩允执确实觉得自己耳膜胀得难受,想了想,出了机场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周末医院人多,挂号排队打上点滴,已经到了中午了。
输液室里坐满了人,韩允执睡不着,脑子里想着一会儿怎么去找沈萱。
他之前听周密说,沈萱的父亲在云南南部的城市,韩允执猜测,她说是散心,多半是去找父亲了。他之前去了普洱,去了版纳,唯独红河没有去过。韩允执想着,拿出手机,查了最近去红河的火车。
他低头看着火车票,身边有个二十多的女孩儿风风火火走了过去,一不小心把他的行李箱碰倒了。
女孩儿急忙道歉,扶起行李箱去和他旁边的老太太说话:“排了三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买到了。”
老太太说:“至于吗?别是被人骗了。几根破木头,能有什么用。”
“妈,真不是骗人的,这个药我同事给她妈买了一包,喝了两三个月,风湿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听了将信将疑,拿过包装眯着眼看了看,喃喃念了那药材的名字:“想不通?”老太太皱皱眉,看不出个所以然。
韩允执瞥了一眼,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闲来无事,便问老太太:“这是什么?”
女孩儿抢着道:“这叫‘想不通’树,是种中药。”
“我能看看吗?”
女孩儿见韩允执长得端正,笑着把纸袋递给了他,还不忘殷勤介绍:“这个最近两个月才火起来的,以前我们都不知道。”
韩允执看了看包装,包装是纸袋,算不上华丽,但看着十分精致、舒服,显然是用了不少心思的,和一般的土特产的简陋包装完全不同。包装上印了一排字,看似和草药没什么关系:把爱恋留在滇镇,不纠结,顺其自然。
韩允执默默念了一遍,觉得挺有意思,不纠结,顺其自然,这不是想不通,而是想通了。
他把纸袋还给小姑娘,随口问她:“这是哪里买的?”
小姑娘说:“人民广场。只有那边的药店有卖的,其他地方都没有。滇镇出来路不好走,所以一个月就来一次,你要是想买,可以先上网预定。”
韩允执点点头,又问了句:“滇镇在哪儿?”
“红河。”
“红河?”韩允执愣了一下,又拿过纸袋看了一眼,记下了包装上的电话,想了一下,当即拨了出去。
那边阿留正在产科外边等着沈萱做完检查,接到电话,“嗯嗯”应了几声,眼睛突然亮了。
等沈萱出来,阿留迎上去问她:“北京有个广告公司说愿意和我们合作,可以帮我们打广告。沈萱,广告你懂,你觉得合适吗?”
沈萱怀孕已经快有七个月了,肚子渐渐大起来,行动不太方便,刚才独自做了检查,这会儿便坐在阿留身边休息。
听阿留问自己,沈萱笑笑:“你是老板,你决定就好了。”她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做广告的话,先从小入手,求新不要贪大。”
阿留点头记住,说:“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这就请他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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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萱从产科出来,出了门诊往住院部走。
沈父的病情稳定了些,被沈萱说服,开始接受化疗。化疗了一个月,头发掉了大把,人也苍老了,但精神还算不错。
沈萱扶着腰推门走进去,看见沈父靠在床上听广播,笑着问他:“爸,感觉好点了吗?”
听到女儿叫他,沈父关了广播,伸手招呼她:“萱萱。”
沈萱走过去,拉着父亲的手,在他旁边坐下来。
等沈萱走近,沈父神情变得严肃,“萱萱,我现在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好使。”
沈父这么一说,沈萱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虽然镇子上的人表面上还维持着和善,但她怀孕了,流言蜚语总还是少不了。
这几个月,沈萱一直把这事儿瞒着父亲,未婚先孕不管在哪里,都不是件光彩事,何况父亲病情还不算稳定。
现在父亲主动提起,沈萱不如坦白从宽。她笑笑,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等孩子出生再告诉你。”
沈父皱皱眉,不满意她的态度。
沈萱摇了摇沈父的手:“爸,你别生气。”
沈父叹气问他:“是你之前的男朋友的?”
“嗯。”
沈父听了愠怒:“他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