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孤城醒来,已是两天后的事,绷带缠身,稍微活动一下筋骨都无比剧痛。
“医者说你近日不便行动,需安心修养。”李悦丽端着勺子搅了搅碗中热腾腾的药液,小心翼翼送到叶孤城面前。
叶孤城非常配合的张口咽下,偷偷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李悦丽,强笑道:“辛苦娘子了!”
“悦丽不苦,有夫君悉心照料,好的很!”李悦丽埋头搅着药液,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
叶孤城沉默了下来。
进药的过程非常亲密缓慢,气氛却没有一丝该有的温馨,反而更多的是压抑。
李悦丽将空碗放于桌面上,眼眶渐渐变红,泪珠凝聚而下。
“别哭!”叶孤城急忙想要起身,不想牵动伤口,痛的闷哼一声。
李悦丽吓得连忙上前查看,发现没有大碍后,气得连声骂道:“医者让你好好躺着,你就不能安心养伤吗?”
“对不起!”
“夫君被送回太和殿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身上,大大小小二十余处伤口,医者从夫君的后背夹出了数块石碎,医者都说,夫君有可能醒不过来了!”李悦丽的声音满是空灵,泪水泛滥成灾。
“红尘一直在哭,他不停问悦丽,爸爸是不是要死了!”李悦丽冷冷盯着叶孤城,继续道:“悦丽无法回答,当时,悦丽一直在想,夫君明知援军快到,为何还一意孤行犯险,甚至不惜瞒着悦丽!”
“对不起!”叶孤城似乎除了这句话,已无话可说!
“渐渐,悦丽明白了夫君的用心!夫君是想以身殉国让国民们感恩戴德,让王国更具凝聚力,这样,我们孤儿寡母才能真正受到国民拥戴,红尘主政,顺理成章对吗?”
叶孤城一下子又沉默了!
“夫君应该是累了!所以,也顾不上悦丽和红尘了!对于很多人而言,死亡,是一种解脱!夫君,或许也有这种想法!”李悦丽说到这里,狠狠扇了自身一巴掌。
“悦丽。”叶孤城再也顾不上痛楚,一把抓住李悦丽的手,急声道:“你不要这样。”
“夫君。”李悦丽泪流满面扶着叶孤城躺好,跪在软榻边上,紧紧拉着温暖的大手哭道:“悦丽错了!悦丽真的知道错了!悦丽不该让夫君活得那么累!”
叶孤城心疼摸着红通通的脸腮,自责道:“是为夫错了!你不要自责。”
“夫君当然有错!夫君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李悦丽狠狠擦去泪水道:“华夏国,是悦丽见过最为独特的王国,王国的一切律法,民好、兵好,但权贵却一点都不好!世家大族,儒士学子几乎没有一人喜欢这样的律法!”
“夫君想过没有!一旦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红尘是否真的能够安稳的把持朝政?庙堂之上,民心是最没用的东西!那是权贵玩弄阴谋的地方!王国的大臣,如张义般真心护法的寥寥无几,一旦没有了夫君,张义没了倚仗,红尘又如何能够镇压的下这些朝臣”李悦丽说到这里,又沉声道:“或许夫君想说还有轩辕族!可悦丽想说的是,轩辕族大多勇武有余才智不足,他们没有真正接受过文明礼仪的教化,玩弄权术和心计,永远比不了这群土生土长的世家大族。”
叶孤城没由来一呆,他想过很多,却没有过多注重这一层。
“一旦红尘无法镇压这些大臣,必然出现臣强主弱,到了那一刻,这些世家大族必定推翻律法,复辟旧制,到那时,国民又是否会一如既往拥戴王国?一旦民情激愤,红尘和轩辕族又如何自保王国必将再次进入永无止境的动乱,夫君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叶孤城面对质问,顿觉遍体生寒,冷汗直冒。
李悦丽见状,继续趁热打铁道:“所以,悦丽求情夫君,哪怕再苦再累,也要撑着,为了王国,为了红尘,为了悦丽,千万不要再轻易涉险,好吗?”
“好!”叶孤城重重点头,感慨道:“听娘子一席话,为夫胜读十年书!”
李悦丽松气之余,不好意思一笑,旋即,又没好气道:“所以,以后夫君遇到大事,要多和悦丽商议,不要草率行事。”
“遵命!为夫以后以娘子马首是瞻。”叶孤城难得打起趣来,像是想到什么,又急忙道:“月儿怎么样了?还有,应龙呢?”
“应龙回到卧龙殿休养,至于月儿。。。”李悦丽一提到李月儿,轻叹一声,低落道:“她倒是早已醒来,也没有任何外貌变化,只是。。。”
“只是什么?”叶孤城心中一沉。
“她很不开心,天天做噩梦,一直哭,老是说杀了很多人,悦丽也一直在安慰她,不过,作用不大!至今仍不敢踏出依月阁!”
闻言,叶孤城松气的同时,满是愧疚。“人没事就行,剩下的只能慢慢开导!”
“夫君放心!你就安心养伤,悦丽会处理。”
“如此,辛苦娘子了!”叶孤城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夫君好好休息,悦丽去看看月儿。”李悦丽想到做到,起身离开。
随着房间安静下来,叶孤城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正儿八经思量起王国的未来。
泗水。
东升国边界地带,三面环海,仅有一条宽敞的大道直通城门,独特的地理位置令这座城池的坚守工作变得轻松起来。
即便如此,城墙上的守军依旧不敢松懈,大军兵败之事早已回传,如今他们更担心的是华夏国大举反扑,为此,没少请求派兵支援,奈何王国迟迟没有消息。
突然,卫兵直勾勾盯着前方,紧张高吼:“有大军前来,戒备!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