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女人看着中年汉子的自得模样,听他竟如此盘算,心里顿时有些害怕,嘴里却无奈应道:“十五叔说的是,侄媳先去东城的绸缎铺看几块料子,给孩子打扮一下。刚才遭那贼人追杀,孩儿们都跌破了衣物,倘若真能蒙那大公赏赐,也好早些准备。”中年汉子看了看女人身后几个孩子一幅狼狈相,点了点道:“侄女说的也是,你等且去忙碌,反正大公也不会传召妇幼,将来下了旨意,我会让人转告你等。”
那苍老女人躬身行了一礼,和那中年汉子讨了十几颗金、银币,这才拉着三个孩子,走前几步向东拐入一处巷道。刚刚走了不远,回头见已经走出宫门前众人的视线,这才提起外裙、催促着孩子一路急奔。三个孩子,年龄在五岁到十岁之间不等,平时都是顽皮的家伙,此时倒也听话。
四个人踉踉跄跄的几乎要跑出巷道,忽听宫门前传来怒吼声:“一队拿下这些慕氏族人,先行打入大牢;其余各队跟随本官前往慕氏庄园,索要慕氏宗族名单抓捕余党。麻利些,莫要动身晚了,否则跑掉一个两个可是大错。”
那苍老女人听了,脸色更加仓皇,上前抓住三个孩子,扑进一户人家门洞角落蹲下,大人孩子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等候命运变化。宫门外传来杂乱的哭喊声,声音渐渐变小,想来已经被押走去了大牢。迅疾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追捕兵士驱马离开了宫门左近。苍老女人此前逃脱选的是巷道,此时又躲在深深的门洞中,总算逃过了追捕。
苍老女人探头看看,巷道内外并无人迹,这才松了口气。凝神想了一番,摘下首饰,抓乱了头发,动手除下套在身外的长裙,露出一身短打;又给三个孩子摘下随身金银玉饰,脱下最外面的长袍。用那长裙包好几个孩子的外袍,收拾成个小包袱抱在怀里,又拉着几个孩子继续向东行去。
十几息后走出巷子,来到一处南北的官道上,看周围没有危险人物,女人扯着三个孩子走近一驾马车,上车前递给车夫一枚银币,轻声说了几句。待女人和孩子上了车,车夫匆匆驾车穿过几条巷子,停在一处成衣铺前,女人和孩子下车进了店,马车独自离去。
出来时,女人却只带了那个约摸十岁的孩子,已经换上了粗布衣服,原本怀中的包袱却是不见了。出门后,女人就近又雇了一辆车,拐了几处巷道,来到了金刚帮设在都城中的一处堂口。半个时辰后,女人独自抹着泪儿出来,上了马车回到了成衣铺,下车后结了车费送走马车。转瞬重又带走那个七八岁的孩子,再雇了另外一辆马车去往百胜门的一处堂口。
等到女人将最后那个五岁的孩子从成衣铺带走,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女人匆匆去了第三处:青云门的一处堂口。这次,女人直接在堂口巷子前结了车费,和孩子一起进了巷子。
临进巷子,女人看了看四下无人,温声说道:“俞力孩儿,等会儿有人问你叫什么,就告诉人家你姓俞,名叫大力,我是你的奶娘。我们从乡下来寻你爹青云门弟子俞一刀,久寻不到,就投身青云门做个弟子……”说到这里,女人又抬起头看看四周,接着小心的趴在俞力的二盼轻声道:“切切不可透露你姓慕,更不要让人知道你爷爷是慕正勤。眼下你爹娘已经身死神舟社手中,你爷爷虽然逃了,却是杀头的大罪,我们藏在青云门里要防着被人逮走。”那孩儿听了,恐惧的点点头,握住女人的手,直往身后躲。
这是青云门在这片城区的会所,门口正站着两名护卫。见一形容不整的老年妇人,带着一个总角小儿要闯进会所,两人扬声喝道:“你这邋遢妇人,天色已黑,还不赶紧回家,怎么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