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一看林浩宇一身儒衫,一望便知是富家子弟。虽然已经记不得林浩宇是何许人也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问道:“这位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容小老儿查查账目,便可知晓。不知公子姓字名谁,何方人士?”
林浩宇这时才想起拿信件所需要的手续,一拍脑袋,急速说道:“建宁府卧虎庄林浩宇,掌柜的帮忙查查有没有我的信件。我是三个月前入住的这里。”
掌柜的点点头,说了声“稍等”便打开账目开查看。这客栈里人流量大,又是人多嘴杂,所以寄存在这里的东西想要去走,那是要严格把关的,否则来一个无赖硬说丢了整坛的黄金,那么这客栈也就瞬间倒闭了。
少顷,这掌柜的停下来翻找,抬起头来说道:“是有林浩宇的信件,公子所说的身份、地址也是分毫不差。但,您得将路引等等能证明您身份的东西拿出来,让小老儿过过目。”
林浩宇点头应是,伸手从贴肉处取出自己的身份证明,连同二十枚大钱交给掌柜的。掌柜的笑呵呵的收了钱,验了身份,才将信件连同那份证明一同送了回来。
随意在大堂里找了一张桌子,林浩宇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他草草得看了一下结尾,却发现这封信并非是母亲所写,而是舅舅的,顿时,他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林浩宇勉强压住内心的不适,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始读那封信。可还没读出三行,便被信中舅舅冰冷的语气弄得一颗心宛若坠入了冰窟。
当他读到“汝父因汝犯下大错,族内决议,禁关处闭门思过,恐无出头之日;汝母怒而离家,誓不来往……”时,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逆血直接喷出,把这一页信纸染成了殷红。
“家中有豕,豕为猪,观公子入笔苍劲,有铿锵壮烈之相,本义可有以豕化龙之兆,公子出身富贵之家,衣食无忧,这不说也罢,但这豕上有宝盖封堵,无法化龙而出,料想是公子家中因异宝生变,有大机缘的前辈陨落。豕字二分,乃是父母离异之象,表面光鲜,实则……”
那算命先生的话语一字一字在他的心头响起,于是,有一口逆血喷出,将那张纸直接打碎!
“可有以豕化龙之兆……但家有宝盖封堵,无法化龙而出,料想是公子家中因异宝生变,有有大机缘的前辈陨落……”
这句话,说得可不就是爷爷么?爷爷天纵之资,乃是伟字辈第一个突破锻体境界、到达破障境界的先天强者,若非他林浩宇打翻油灯惹来空色和尚,岂不早已化龙而出?而他林浩宇,在爷爷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等一的宝贝?!
“豕字二分,乃是父母离异之象。表面光鲜,实则……”
这一句,不也是一语成谶?自己出身卧虎庄林氏二房,这种出身即便放眼整个建宁府,也是少有的,父亲身为二房嫡长子,手握权柄,岂非风光无限?母亲出身王氏,虽不如林氏这般耀眼,但放眼整个卧虎庄内,又有几个能与母亲相媲美?
而到如今,父母分离,自己也算是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回林家,家法森严,断然不会给自己钻空子的机会,就看自己在家中半年时间所遭受的冷眼,即便是回去了又能如何?没有父亲保护,指不定就被哪个心怀怨愤的家丁毒死!
回王家?先不说自己姓林而非姓王,单单是母亲回了娘家变相被休,就使得母亲这一支王家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单看舅舅在回信中冰冷的语气便可知道,母亲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林浩宇勉强压住胸口的逆血,下意识将《白虎神诀》的入门篇心法运行了一个周天,然后不管衣襟上还有的血迹,直接将那封信搓成碎末,扔入纸篓之中。然后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着醉仙居前的酒楼奔去。
“找到那位大师……问问他如何解救……”
林浩宇无意识地咕哝着这几句,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而自己的心,也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既然,既然家中的事情都被他说中了,那修仙求道之事……”
于是,那醉仙楼门前的大街上,众人就看着一个衣襟前满是血迹的年轻男人如同疯了一般,见到人就问:“见没见到一个摆摊算命中年儒生”,可这天色已晚,还哪有人摆摊算卦?
林浩宇失魂落魄地回道客栈,租了一间上房,然后自言自语,宛若疯子一般:
“凡俗的事情,他能蒙对,但修仙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也算对的。对,他不可能算对的……明天,明天一早我就不去找他了,直接回青霞观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