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循循善诱,林初月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不瞒您说钱夫人,我心里是想的,可我现在身上缠了些事情,不好解决,很可能会影响到去您府上的,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林初月语调虽慢,但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可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想把她留在自己府上。
除开平时教那些小姑娘,她还能和自己能说说话,这不是也挺好的吗。
钱宅很大,她的院子也很大,可当牡丹花谢了,里面就算种满了海棠树,她也还是觉得寂寞无趣。
难道要和钱夫人说自己户册的问题吗?
林初月心里有些发胀。
她很喜欢钱夫人,钱夫人是个善良和蔼的长辈,就算只见了两面,她也待她很好,还送了她一袋桂花糕。
可是……那日村民的话还盘旋在她心头。
“钱夫人……我”林初月垂着头,一双细白的手指轻轻攥着,“我不想说……”
“如果我能把这事解决了,我一定会去前夫人夫上做教习师傅的。”她抬头,眼底红红的还泛着水光,“只要那是你还缺人,也不嫌弃我。”
钱夫人只是想知道让林初月这般犹豫纠结的原因,如果可以,她能够尽自己的所能去化解掉这个问题,但如果她不愿意说,甚至自己的问话还把她逼到这个份上,那,不是钱夫人的初心。
“阿月姑娘,我就这样叫你吧。”她眉目温婉,拿帕子帮林初月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你若是有困难说不出口,我也不想为难你。”
“那就等着吧,若是阿月姑娘口中的困难过去了,随时欢迎阿月姑娘过来。”
钱夫人不知道在此期间自己会不会挑中合适的绣娘,但总归她是希望林初月过来的,即便那几位小姑娘可能会有了师傅,她也还是希望林初月过来陪她说说话,在她面前绣绣花也好。
若是当年自己那个孩子没掉,也应该和着阿月姑娘差不多大吧,及笄的年纪,长得比花还要娇艳。
只可惜因为那次意外她的棠棠没有了,她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即便多年情分,钱老爷纳了新妾,钱夫人虽心里落寞,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都这样大了,该有个孩子了,就算不是自己的,也总要有的。
什么花都好,开着都行。这样一来就算牡丹谢了,不也还有芍药,也不至于辜负这样好的一片地方。
她们又聊了几句,林初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钱夫人看着林初月的背影,心里闪过许多思量。
要不……要不她去查查吧,她想知道阿月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帮她。
林初月和钱夫人聊完,出门就碰上了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也是才和绣铺里的伙计交代完材料准备的问题,差不多就要启程回去了,也快到了她和几位村里同乡约好一起回去的时间。
她们两个这次出来,主要是来绣铺里和刘掌柜商议事情,其次就是要去找她那牙行朋友,所以村长夫人和村里同乡商议好了,若是同乡处理完了事情就会来城门的槐树下接她们。
林初月这时情绪还有些纷乱,眼睛也有些肿,村长夫人向来看事仔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阿月怎么了?眼睛这样红。”
她摇头:“没事,就是眼睛痒多揉了一下,不要紧的。”
见林初月情绪没有太大的异样,村长夫人才放心。
村长夫人要带林初月去见的那人住着离这儿不远,她们走了一刻钟不到。
一见面村长夫人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情况,那人倒也不扭捏,直接把解决手段说得清清楚楚。
户册的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只是他们这能安排的身份全都是低贱的奴籍,卖给大户人家做奴仆的。身份又能高到哪里去。
这和良民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原本按照村长夫人预想的情况,能得到的身份,应该比这要好一点,可有些事情总不能时时都如想象的那样好。
别过了那位朋友,村长夫人带着林初月赶去城门口。
她们就在城门的那棵槐树旁,等着村里的同乡过来。
村长夫人叹了口气,低声开口:“阿月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这又怎么怪得了村长夫人,她也是帮自己想办法,但就算情况不好,那不还是也有阿爹那边吗?她今天听阿爹说,还是很有希望的。
“师傅,你这也是帮我,只是情况不好也怪不了你呀,再说了我阿爹那边也有办法的。”
林初月这话,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师傅。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阿爹找到的那难民同乡就一定能帮自己。把希望孤注一掷,这种感觉可让人不好受,若实在不行……
若实在不行……她师傅的这条法子,也只能走一走了。
没等多久,同村的人就驾着牛车缓缓过来。
村长夫人拉着林初月上了牛车,村民牵着缰绳,牛车一点一点向城门口去。
林初月从怀里拿出那封自己早早写好的信,手掌下意识就捏紧了信封。
这封信是她一大早起来就写好的。
是她被噩梦惊醒时起来写的。
或许是因为这四天时间过得太快,她有些害怕,才做的噩梦。
她当时是怎样想的,她想着,她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被下进于安城的大牢,她得想想办法,她家里除了阿爹不是还有阿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