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间,张侍郎喊道:“皇上,前面有个山洞。”
顺着张侍郎的指尖看去,山洞在不高的半山腰,沿途怪石嶙峋,即可用作攀爬又可做遮蔽之用,若有箭射来也可暂避。若一路往前逃迟早是个死,进入山洞,凭借方白晓之力或许还可抵上一抵,不过,终究也只是抵上一抵。可当下再无二路,凌皇一点头道:“你在前探路。”随即回头对行动不便的如夏温言道,“别怕。”
一旁已经手脚并用向上攀爬的张侍郎闻言好似听错了一般回头看了眼凌皇和方白晓,可生死攸关之际,也未曾有心思多想,急急向上爬去。而如夏就在凌皇的注视中突然镇定了下来,或许金元说得对,生死有命,害不害怕都没用,若尽了全力依旧敌不过天命,那唯有面对。如今她腿脚不便无法逃走不得已只能跟着凌皇,而凌皇在此生死关头对她亦不离不弃,这让她感到些许温暖,紧握的双手传来一种力量,让她越发镇定心神,不再慌张,如此就着凌皇紧握的力道回握,坚定道:“我不再怕。”一时竟又忘了称臣,可显然凌皇并不在乎。
逃命大概是激发人类潜能最有效的一种情绪,在逃命的刺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张侍郎跟打了鸡血似地手脚并用很快爬上了山洞,随后转身拉凌皇上来,最后是如夏。
眼前洞很深,洞口不宽,仅能容纳两人并排,地势陡峭正是易守难攻之处。洞里面黑漆漆地看不到尽头,凌皇似乎并不十分慌张,他回头瞧了眼山下浑身是血依旧坚持不曾倒下的副统领郑可知,凛然道:“若孤他日能重返皇城,必厚葬郑可知,重赏其及今日为孤送命一众将士的家人,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想了想回头吩咐一直朝里伸脖子探看的张侍郎,“你先进洞看看,说不定会有退路。”思忖片刻后又对如夏道,“小白若挡在洞口,不知能抵挡几何?”
如夏心念电转,虽然凌皇对她很好,可其实是对她这身壳的原主人好,尤其他们都是幻境造出来的假人,死了还会再活,与自己截然不同,她并不想舍命去救他。可眼下凌皇与张侍郎均手无缚鸡之力,能挡在洞口的唯有她一人,如若不然,前方若真无路他们三人今日将必死无疑,如夏转念心想,若前方果然有路,也可且战且退。如此打定主意,便铿锵言道:“臣誓死保护皇上。”
凌皇眼中微微一暖,缓缓道:“小白从来都是孤最信任的人,孤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性命托付。”如夏微微一怔。
“虽然你都忘了,但孤始终如一。”凌皇的话凌皇的此刻的神情落在她眼中猝不及防下烙印进了心底。
说话间,已有人向山上冲来,如夏仗剑而立,正要守住洞口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便听张侍郎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启禀皇上,前方有堆乱石挡住了去路,但乱石缝隙中有风。只是乱石实在坚厚根本无计可施,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已有人当先冲了上来,洞口不宽,如夏挡在洞口,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有箭射来,也被她格挡,这对她并非难事,可若时间久了,却也不成。
而此时凌皇也已进洞去看张侍郎所说的乱石挡路。
眼瞅着不一会儿眼前已堆了无数尸体,而那些人并无退却之意,虽觉她勇悍不敢再轻易上前近身厮杀,但在远处,不停用箭齐射,她手臂虽然灵活但小腿行动不利索,单靠挥剑格挡防御全身体力消耗极快,眼看捉襟见肘,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凌皇忽道:“小白退后,击下洞顶碎石把洞口封死!”
什么?如夏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凌皇难道打算自己困死自己?便听凌皇又一次道:“把洞口封死!”或许他喊得太坚定,如夏踉跄退后同时手腕一转,划过头顶洞壁,哗啦啦一阵乱石落下,瞬间挡住了洞口,巨大的石块落下,整个山都在颤动,若非她天生神力,手中兵刃锋利坚韧,根本难以控制如此局面。
凌皇却依旧在她身后,虽被震了个灰头土脸,但神色依旧沉稳似已有所谋划。他看了眼洞口,上千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道:“跟孤来。”
深一脚浅一脚,二人向洞口深处走去,洞很深,走了一段,方才走到张侍郎身边,眼前也是巨石挡路,凌皇伸手捂住石旁缝隙道:“此处有风,想必前方有路,不知小白可否开出一条路来?”
如夏想了想道:“请皇上和张大人暂且退远些。”
如夏手中的剑是方白晓屋中珍藏的宝剑,不知是何来历,原本方白晓觉得太轻不愿使用一直存放着,如今到了如夏手中却很趁手,本未觉得此剑有何特别,如今才知此剑虽轻但不仅削铁如泥更是坚韧无比,尤其方才情急之下砍下乱石,更觉此剑绝非凡品,只可惜用在开山凿石上终究有些可惜了。
沿洞穴跑出,不知用了多少时间,山洞狭小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匍匐爬行通过,里面味道难闻碎石满地,三人衣衫均被刮破,更有甚者,还闻到了一股烟味。想必洞口蒙面人无法进来便点了火熏,距离如此远都能闻到烟味可想而知若当下他们还停留在原地,可能已被呛死。往前又通过一段水路,洞水冰凉张侍郎不会游泳而如夏双腿又有不便,便由如夏和凌皇二人一同拖着他下水游过,如此一路艰辛,如夏能忍,但没想到凌皇这样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人亦能忍,反而张侍郎呼哧气喘待出来时差不多已经报废了,扑坐在地上,几乎连坐稳都有些困难。
眼前满天星光,三人灰头土脸,又累又饿,心境更是疲惫不堪。暗夜中山中不知名的动物发出桀桀怪叫很是慎人,举目望去一片漆黑已无法辨出东南西北。如此情形,只能暂作休息再作打算。
如夏寻了些枯枝用石头在其上打了火星在洞口点了堆篝火。三人狼狈不堪,围着火堆坐了。
沉默中,各有所思,凌皇忽道:“小白可觉得好些了?”
如夏点了点头,一番拼杀逃命之下,意外地早先有些僵直的小腿已无大碍,扭了扭脚脖,顺口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不知何人欲加害皇上?”
皇上冷冷笑了声:“还能有谁,只是孤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敢对孤下手。”
张侍郎闻言愣了愣,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凌皇。
如夏笃定道:“一定是燕双城。”
若说与他们有深仇大恨者非燕双城与燕双行莫属,而今四国刚在眉山顶签订了不战盟约,燕双城不敢明目张胆动兵,这才让人乔装蒙面埋伏于此,让他们看不出是何人所为。如夏越想越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