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红花湖离燕阳城内有些远,晌午过后,施瑶便与闲王告辞。施瑶上马车前,闲王还与她说:“阿瑶,你可记得我在杏花岛上与你所说之言?”
施瑶自然是记得的。
那样的话,让她心如鹿撞了那么多日。
她说:“王爷所说之言,阿瑶一直都记得的。”
闲王认真地道:“我从不说玩笑之话。”说罢,他起身上马,策马离去。看着漫天烟尘,施瑶竟有几分怔忡。半晌,从曼见施瑶还不说话,小声地喊了一句:“姑娘?”
施瑶回过神,说道:“只要在傍晚前赶回去就好了,难得出来,正好可以骑骑马。”
从曼脸色微变,道:“骑……骑马?”上回骑马闹出的事情,让她还心有余悸。
施瑶颔首道:“这儿都是平坦的地方,我绕着红花湖转个几圈。你无需担心,这儿还有阿盛在,且……”她压低声音说道:“附近有郎主的暗卫在。”
从曼脸色有所松缓。
她小声地问:“姑娘怎知有暗卫?”她左瞧瞧右看看,也没见到有什么人。
施瑶笑道:“我们离开谢家宅邸,红花湖离燕阳城又有点距离,算得上是荒郊野岭了。我一个姑娘带着你一个侍婢,再加一个仆役,倘若遇上贼人也无反抗之力。郎主又怎会放心?”即便谢十七郎不曾和她提过,可她知道以谢十七郎的脾性,他定会这么做。
从曼如此方放心了不少,同时又不禁在心中感慨,郎主待姑娘是真的好,虽然没名没分地跟着,但那待遇说富贵人家里的贵妾都未必有的。
施瑶解开了套在马脖子上的缰绳。
这辆马车是谢家宅邸的,也不知具体是谁的,里头放了一套马具。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此时提出也不是一时兴起,不过在闲王面前骑马她也不乐意,一人策马,那才叫肆意潇洒。
阿盛套好马具。
有了先头的经验,这一回施瑶上马要娴熟得多,在马上颠簸了一小会,便渐渐上手了。从曼的一颗心看得七上八下的,生怕施瑶出个什么意外,比如从马背摔下或是掉进红花湖里,见施瑶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后才渐渐安心了。
骑在骏马上的施瑶头一回感觉到视野如此宽广,与行走的视野不一样,仿佛整个世界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两侧秋风拂起她的乌发,她扬鞭策马,鞭声如雷。
从曼看得有些痴:“姑娘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骏马上的姑娘明媚如夏日,与最初在墨城王府里的那个小心翼翼的姑娘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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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施瑶策马从从曼面前经过时,从曼说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她也不想扰了姑娘的兴致,只不过现在再不回去,到燕阳城时天色都要入夜了。冬季将至,夜黑得特别快。
施瑶依依不舍地道:“再跑一圈,便回去。”
从曼只好应声。
施瑶跑到红花湖另一边的时候,阿盛笑道:“姑娘兴致好,便让她再跑一会,在府里闷,又不能乱走,难得出来肆意一些也没有什么。”
从曼想了想,也觉得有理,笑说:“好久没见到姑娘笑得如此欢快了。”
话音一落,倏然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施瑶身后。从曼花容失色,道:“啊!有……有刺客!”施瑶也惊住了,她兴致正佳,身后忽然一重,有人抢走了她的马鞭,并将她牢牢地禁锢在马背上。
“驾!”
骏马狂奔,却不在围绕着红花湖,而是直直地往前方山林奔去。施瑶扭头一看,身后是一个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寒气凛凛的眼睛。
施瑶登时明白。
她遇到歹徒了!
她不停地挣扎,无奈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力量本来就悬殊,何况那还是个练武之人,而她长于深闺,乃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任凭她挣扎得厉害,也无法摆脱禁锢。
施瑶的心有些慌。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有什么方法可以逃离。就在此时,身后忽然想起马蹄奔跑的声音,有两人骑马而来,黑衣人扭头一看,骂了声娘,加快了速度。
施瑶回首一望,确认了那是谢十七郎的暗卫,登时心中一暖。
然而,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现在骏马上了坐了两人,马匹的负荷显然有些重,迟早跑不赢谢十七郎的两个暗卫。她咬咬牙,拔下了发髻上的发簪,正要插进马脖子上时,黑衣人一个手刀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