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施瑶用过早饭后不久,便有小童前来,施礼道:“姑娘,马车已备好了。”
晓得到午时会见到闲王,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珠钗明月珰,鹅黄浣花锦,虽说时下燕阳贵女喜爱素雅的宽袍大袖衫,但施瑶这个年纪,穿齐胸襦裙是最适合的。
尤其是鹅黄这种温柔的颜色,衬得她双颊越发粉嫩,显得温柔可人。尤其是施瑶本就容貌妍妍,精心打扮之下,在秋风萧瑟的阳城中,宛若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灿烂的娇花。
施瑶对小童微微颔首。
走了几步,她又对身后跟着的从珠说道:“你不必跟着了。”
从珠应声。
施瑶出了垂花门后,便见到外墙内停了两辆马车。她不由得愣了下。上次停了三辆马车,她原以为自己要坐第二辆的,岂料谢十七郎让她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如今停了两辆,她也不知该坐一辆才对。
她看向小童:“郎主可曾说我坐哪一辆马车?”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施瑶回首一望,小童已然伏地施礼。施瑶连忙退到一旁,欠身行礼,道:“郎主安好。”
谢十七郎停在她的身前,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须臾,施瑶听到头顶传来谢十七郎的声音——“你坐第二辆。”说罢,脚步声又起。施瑶抬起头来时,谢十七郎已经远去,落入她眼底的只有他的背影。
施瑶上了第二辆马车。
然而,过了片刻,马车仍未启程。施瑶觉得奇怪,掀开帘子一望,前头谢十七郎的马车也未动。她压低声音问驭夫:“怎地还未启程?”
驭夫也不知为何,只好摇摇头。
施瑶打量了几眼,站在马车旁的白丰纹丝未动的,而谢十七郎的马车亦是静悄悄的。就在施瑶准备松开车帘时,施瑶见到白丰微微靠近车窗,想来是在听谢十七郎的吩咐。
过了会,白丰走过来,只听白丰说道:“姑娘,郎主让你回去重新换一身衣裳。”
施瑶委实愣住了。
“什么?”
白丰又补充道:“郎主带出去的人不能丢自家的脸面,还请姑娘回去换一身稳重的衣裳。”
施瑶的脸皮抖了下。
她今日的打扮究竟哪里不稳重了?她觉得既娇俏可人得很,又不失大方得体。不过施瑶不打算与谢十七郎争辩,她默默地看了前头的马车一眼,重新换了一套衣裳。
这一次,施瑶换了一身浅紫的交领襦裙,她将耳垂的明月珰都摘下来了。再次走出垂花门时,白丰在马车旁低声不知说了什么,随后车帘掀开,施瑶对上了谢十七郎的眼神。
很快的,白丰又过来,问道:“姑娘没有其他衣裳了?”
施瑶道:“此番来阳城,带的衣裳不多,”她淡淡地又道:“郎主想要阿瑶穿什么样的衣裳,不如去成衣店。”此话她是带了暗讽之意,谢十七郎堂堂一个墨城王,竟在衣裳上和她较起劲来了,真真是无聊透顶。
岂料,谢十七郎竟然当真了。
小半个时辰后,施瑶出现在成衣店中。而谢十七郎在包间里慢条斯理地喝茶,一旁的掌柜搬了小山般高的衣裳在为谢十七郎一一展示。
施瑶的嘴角抖了又抖。
谢十七郎搁下茶杯,道:“去试这一套。”
施瑶瞥了眼,不由惊呆了,她祖母都不穿这种颜色的衣裳好吗!谢十七郎说:“此衣稳重得体,甚好。”
好……你个头!
施瑶忍辱负重,拿了衣裳转进另外一间木板隔出的包间。片刻后,施瑶走出包间,她只觉如今她好似七八旬老妇人,差一支拐杖,她就能成老祖母了。
谢十七郎眼光差矣!
她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谢十七郎赞道:“果真甚好。”他又道:“发髻上的首饰也素了些,你今日要见闲王,如此素定然入不了闲王的眼。”
她这般打扮若能入得了闲王的眼,她立马回来跪在谢十七郎面前,一辈子做牛做马!
谢十七郎拍拍手,道:“掌柜的,将你们店里的首饰拿出。”
在谢十七郎进来的时候,掌柜就知道贵客来了。即便成衣店没首饰,掌柜也飞也似的去隔壁首饰铺子里揽了几大盒首饰回来。谢十七郎挑着首饰,又打量着施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