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边都不动声色地打量谢葭的时候,谢葭是丝毫也不在意。她头一回来这种拍卖会,只觉新奇得很,什么贵女不能露脸的,这儿又不是燕阳,族长不在,谢家爱说她的长辈也不在,只有她兄长。
而兄长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如何讨好阿瑶呢,才没空管她。即便有空管,兄长也不会说她,所以谢葭自在得很,东瞧瞧西看看的,还与施瑶说道:“阿瑶,我听说今日压轴的珍宝乃五百年大铭国跟随皇后下葬的珍珠泪,听说有拳头大小,一旦入夜便会发出莹莹幽光,可照亮百尺,是难得的好物。”
施瑶兴趣寥寥,说:“虽珍贵,但我不喜欢死人的东西。”
谢葭一听,却笑道:“阿瑶可是怕了?虽然是死人的东西,但我不怕。越古怪的我越喜欢。等会我瞧瞧它的真面目,若是好看的话,拍下也无妨。”顿了下,她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兄长,“兄长,你送我可好?”
谢十七郎道:“为兄不喜欢死人的东西。”
谢葭的嘴角一抖,兄长你就骗人吧,墨城王府里的藏宝阁里有多少古董!你屋里的青铜砚台敢说不是商周时期的古物?为了附和阿瑶兄长你也是说谎不眨眼的。不过罢了,兄长追妻之路漫漫,不戳穿便是。
她扯扯施瑶的手,说:“阿瑶,兄长不送我,你送我吧。近来我手头紧,来洛丰的时候来得急,也没带多少金。”别以为她不晓得,这几日兄长天天给阿瑶送箱笼,里头是什么她虽然不清楚,但是从仆役抬箱笼的沉重脚步看来,里头东西肯定是沉甸甸的,很有可能是金子。
兄长年少封王,每年的俸禄多得可以砸死人,身边又没个红颜知己的,如今想要讨好佳人,想必是出手阔绰的。
施瑶笑了声,说道:“你若喜欢便拍吧,郎主院子里的箱笼有不少金,算起来也不是我送你,而是郎主送你的。”
谢十七郎冷道:“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你愿怎么处置便怎么来。”
谢葭重重一咳,说道:“兄长,阿瑶也没那个意思。你这么凶吓谁呢。”
施瑶说道:“我明白郎主的意思。”
谢葭无奈了,这两人真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圆场了。她开始后悔没坚持让忠义候一起过来了。说起来都是兄长不好,不想让外人见到阿瑶吧,她可以理解。忠义候一路护送他们到洛丰,没功劳也有苦劳,难得荣华楼办个拍卖会热闹热闹,兄长还担心忠义候觊觎阿瑶的美色。
真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正好此时拍卖台上出现了第一件拍卖物,底下好一阵惊讶声,谢葭连忙说道:“第一样拍卖物出现了!”她抬眼望去,只见台上出现了一盆白玉珊瑚。
白玉珊瑚并不难得,难得的是这白玉珊瑚足足有半人高,且不说雕工精致,那白玉的质地也是上乘的,那水头,那色泽,即便是做成镯子,也是价值不菲的,更何况如今雕琢成半人高的珊瑚盆栽,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对见多识广的谢家兄妹而言,倒是俗物了。
谢葭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与施瑶谈笑风生。
施瑶也没在意,谢葭说什么,她便回什么。
其他雅间的倒是有人蠢蠢欲动,举了牌子出了价。秦家那边的雅间里此时此刻也是热闹极了,秦霏头一回见这么大的白玉珊瑚,只觉新鲜得很,无奈隔壁雅间已经出了价,而且还不低,秦霏想撺掇自家人出价也不敢了。
她瞄向谢家的雅间,只见那位天之骄女笑得眉眼弯弯的。
她不由好奇地问道:“谢家的雅间里还有其他姑娘吗?”她转眼一望,谢家隔壁的雅间是崔家的,里头有她熟悉的崔家姑娘。上次茶话会里除了谢家姑娘之外,她也没见到其他姑娘。莫非是后来又来了一位?
就在此时,第一件拍卖物白玉珊瑚被第六间雅间的洛丰白家所得。第二件拍卖物也被两位穿着锦袍的郎君抬上了拍卖台。拍卖物上盖着绛紫的锦缎,将物品遮得严严实实。
秦霏的注意力被拍卖物吸引了过去。
其中一位锦袍郎君高声道:“此乃我们主公从西山太行君求来的黄金屋。”话音刚落,绛紫的锦缎掀开,似有金光迸出,险些亮花了在场之人的眼。
待适应之后,众人方发现拍卖台上有一座黄金屋,底台约摸有寻常桌案那般宽,而上面是一个由黄金雕刻而成的二进宅邸,上面包括了穿山游廊,奇花异石,甚至还有奴仆侍婢,连屋里头也能隐隐见到精致的家具,尤其是西厢房里头,还能见到半开的镂空月牙窗子里,有一身材窈窕的少女在梳妆打扮。
而这些通通都由黄金雕刻而成。
众人惊叹。
世人皆道西山太行君拥有鬼斧神工之技,不曾料到竟有一日能亲眼目睹。登时,荣华楼中一片哗然之声。随即是接连不断的喊价声。
“一千金!”
“五千金!”
“一万金!”
……
秦霏已然咋舌,看得目不转睛的。
而就在此时,正中的雅间响起了一道不轻不重的低沉嗓音,带着几分威严——“十万金。”
所有声音顿时停下,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家都在寻找出声的雅间,发现是谢家后,荣华楼静谧了好一会。一时半会,竟无人再敢喊价。
谢葭道:“兄长不是不喜欢黄金吗?”
话音一落,她顿时明了,对施瑶暧昧一笑。她险些忘了,兄长是不喜欢,可有人喜欢呢。重金博得美人一笑,还是值得的。她眨巴着眼睛,说道:“兄长,阿爹那儿也有个金玉园,里头全是由黄金和玉石雕刻而成的。”
谢十七郎一听,望向施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