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
她的声音也很冷,没什么感情。
像是隆冬天气里,窗外细碎的落雪。
叶北心中思索着,幺妹是在为排队的问题闹脾气,在吃醋吗?
“哎!别生气嘛……冬雪啊,我这不是来了?我突破了你五个姐姐的围追堵截……”
“我没有生气。”
苏冬雪坐得很直,两眼无神,目视远方。
“我没有生气,叶北,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出生呢?”
叶北的笑容僵在脸上。
没错。
冬雪的心理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站在相亲对象的角度,是根本就解决不了的。
苏冬雪两手放在大腿上,坐姿得体端庄,她盯着面前,房间里的一面墙,墙壁上除了印花贴纸之外,什么都没有。
“叶北,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解我?”
叶北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冬雪咄咄逼人,语气刻薄如刀。
“我问的是,为什么我苏冬雪,是最后一个?”
叶北感觉得到,温度越来越低了。他裹得更紧,抵御着卧房里残酷的严寒。
冬雪追问着叶北。
“狐仙阿妈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了姐姐们——却把白龙的神力,当做不堪回首的回忆,带着和小北生离死别的痛苦,一块扔给我了。”
“我这才明白,狐仙阿妈的小尾巴,不是什么苏冬雪,从阿妈身上剥离出来的,就是一个垃圾桶。”
“我的每一个姐姐,她们离开狐仙阿妈之后,各自有了新的生活,都把生活中的心酸苦恼都倒给我,却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听。”
“她们宠着我,把工作赚来的钱财学来的技艺分给我,也从来不问我能不能接受。”
“我不用工作,没有理想,每天混吃等死,就是为了给她们自作多情时,当个听筒,当个垃圾堆。”
冬雪见叶北没了声息,她推了推情郎。
“叶北,你还在听吗?你愿意继续听这个故事吗?”
灵衣之中的叶北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
“继续!
只要你肯说,我就肯唠嗑。
不怕你讲理,就怕你自闭。
把你垃圾分我一点!我也要捡垃圾去换钱恰饭的呀!”
“我明白了。”冬雪闭上了嘴。
这一闭嘴,就是五分钟。
叶北生怕门外小领导见势不妙提前启动b计划。
他又是赔笑,又是扮鬼脸,差点开始脱衣服给幺妹卖福利,冷风钻进灵衣的缝口,冻得他一个哆嗦又躲了回去。
看他眼神中透着机灵劲,跑到门口和星辰打着商量,站在门外,打开录音机放了一首歌。
冬雪还好奇,叶北会放什么来讨人开心。
看叶北拽着星辰的衣袖,刚起了个调。
“大头儿子!——小头爸……”
——砰!
苏星辰的qiang口冒着青烟。
“你还有二十分钟。”
等没头爸爸叶北找回了自己的脑袋,回到房里给冬雪打着哈哈。
“别介意啊,我不会强迫你的。”
冬雪像是心疼叶北,低声下气地吐出一句,
“行了,别伤害你自己,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是我身上灵力的错。
姐姐们能去看你,我却看不得,是我活该。”
“活该我天生就在小北死后出生,活该我是阿妈的幺女,活该是最后一个。”
叶北却觉得大事不好——
——不妙啊!
真的很不妙啊!
这个敌人!
哦不……这个对象!
天寒地冻的卧房里,从苏冬雪身上弥漫出一种非常奇怪的甜味——就像是恶作剧之后,洋洋得意,奸计得逞的香甜。
再看冬雪那副表情,依然保持着弱势群体受害者的模样。
叶北恍然失神。
幺妹呀,冬雪啊!
你都和姐姐们学了什么呀?
阴狠小碧池的口风。
心机大绿茶的做派。
还真是个狐狸精啊!
话题回到了原点,仿佛叶北寸步未进。
苏冬雪的态度高高在上,就像是云端的龙神。
“还有。”
“你凭什么认为我生气了?
凭你第一眼的直觉吗?
凭你叶大师会算命相术懂人心?
你知道怎么讨人开心?
你除灵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吗?”
她话锋一转,语气突变,变得绵里藏针。
“玉树和定春同我说……
有个大胸脯的姑娘,和你同居。
不光如此——你还有个雅号,她们不愿去听……结果当做垃圾扔到我这儿来了!”
苏冬雪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可叶北却嗅不到一点伤心的味道。
“她们说,你叫女鬼收割机,你好大的本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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