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希看定春姐姐面无表情的模样,连忙问道。
“怎么啦?”
“哦……没什么。”定春低下头,将垂落耳畔的头发捎去脑后,一连串的小动作仿佛在说——
——她有些心慌意乱,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但还能接受的样子。
玲希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定春的后心。
“放心啦!老板虽然私生活作风好像有点问题,但是!是个好人!”
丫头两百来斤的体重,巴掌带着风敲在定春姑娘的脊梁上时,她却觉得自己在打空气。
定春虽然是坐姿,但上半身极为灵巧的样子,腰肢柔转腾挪,又不露声色地化解了拍击的力道。
玲希浑然不觉,想起来自己的体重时,才暗暗后怕,“呀!没事儿吧?”
“嗯。”定春露出暖心的笑容,“没事儿,丫头,你个女孩子,不能随便动手动脚的。”
“唔……”丫头为自己大手大脚的恶习忧心忡忡,战斗力又开始上升。
苏定春见丫头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略加思索,她轻轻牵上丫头的手。
“你有小裙子嘛?有漂亮的衣服嘛?”
玲希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
“有啊!有好多!可是……我胖了,穿得不好看,肥lo(身材走形穿贵族洋装)出去压马路(散步)会被鄙视的!”
“我有事情相求!”苏定春掷地有声,诚恳地请求,“给我配一套衣服吧,我这身打扮,可怎么相亲呀。”
玲希立马把刚才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助人为乐时内心有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她笑得眯着眼,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嘿嘿!我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当叶北端着餐盘回到客厅时,远远望见猫主子和白狐狸还在较量拳法。
他喊了一句:“开饭啦!”
两只野兽遵从着野兽本能,架也不掐了,和爸爸妈妈牵崽崽一样,牵着阿西往餐厅来——直接导致阿西提前学会了二足行走。
照顾好家里三位大爷的伙食,叶北又喊了一句。
“丫头?”
听玲希卧室里不时传来惊讶又怄气的话语声,就像是丫头一边感叹着定春的身材,一边恨自己不成钢似的。
听丫头回了一句。
“马上马上马上!”
叶北也不知道这俩姐妹是什么情况,不过听上去,似乎是建立了短暂的革命友谊。
他在厨房留了火,给定春做面的食材也准备好了,自顾自地坐下,开始品尝自己的手艺。
半个小时过去,餐厅一脚的小桌板上,三位大爷都吃饱喝足,也没心思没力气掐架了。
这俩姑娘终于从房里走了出来。
“阿北……”苏定春脸上有几分难为情。
不过叶北能从嗅觉中感觉得到,她很开心,有几分犹豫,有几分忸怩,但整体还是那个大大方方的大家闺秀。
她身上套着一条黑白二色的汉风长裙,边摆有金丝绣,上身像是旗袍的设计,圆领旁香肩半露,让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披肩盖住,胸口到腰的位置绘着百鸟朝凤的图案,一头白发叫一支金钗束做元宝髻的复杂发型,有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两条黑丝袜上的花纹也很讲究,是凤求凰的水墨画,加上珠玉点缀的平底布鞋。
——毫无疑问,这是丫头压箱底的衣服,是她倾家荡产的证明!
“噹↓当↑当→!~”丫头给叶北展示着她完美无缺的人体模特!“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看上的衣服不会差吧!~”
穷奇抬起头看了看苏定春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躺了回去——想当初它还用美色当做筹码来诱惑叶北。在这种时候,它连开口骂人的心都没了。
叶北比着大拇指,问玲希“感情你平时蹭吃蹭喝省下来钱的都花在这儿了?”
丫头不假思索道:“当然了!在你们经常嚷嚷【买买买】的时候,我与你们不同,我心中想着【买】这个字的时候,实际上收银台已经结账了。”
“你理直气壮的样子真让我感到羞耻和佩服……”叶北挥了挥手。
他对着美如画的苏定春说道:“还给丫头做面吗?你这身衣服看起来不方便下厨呀。”
定春略加思索——
“——你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她在思考着叶北喜欢的东西。
“你很漂亮,定春小姐,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叶北干巴巴地夸着苏定春,可定春听来也没多少“喜欢”的意思。
在叶先生的世界里,化身为华服美人的妖魔鬼怪实在太多了,他早就出现了审美疲劳,一颗心如老僧入定,只差剃度变强。
等定春回了房间,要换回那身朴素的衣服。
玲希鬼鬼祟祟地戳着叶老板的手臂,“老板?不喜欢呐?”
叶北坦然答道:“哪儿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都奔三的年纪了,只有合适不合适。”
“那你觉得合适嘛?”玲希八卦之心全开,“我看挺合适的呀!”
叶北给丫头推去一盘大闸蟹,是从行州带回来的特产。
“明天再说吧,相亲是相亲,恋爱是恋爱,我连人家什么来历,家世如何都不知道,也不晓得她能不能接受我的职业,更不知道对你们态度如何,目前来看,是个很开朗向上的姑娘,可以做朋友,至于感情……生活里又不止爱情,她要是和你们这帮子硬件不兼容,起了冲突怎么办?都好好了解一下,这样比较稳妥,对她负责,对你们也负责。”
“哇……”玲希看叶北的眼神都变了:“你不是女鬼收割机嘛?”
“这可是大活人,不是鬼,是有可能同床共枕过上好几十年的伴侣呀,要悉心照料,要妥善对待,要彼此尊重,彼此恩爱的对象……”
叶北看丫头愣了,半天没打算吃饭,拿起牙签开始给她拆螃蟹,手法精准到位,蟹肉如雪花一样落在碗里。
“我可不想离婚,过得浑浑噩噩对孩子不负责的人生输家才会去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
玲希若有所思,“你害怕了?”
“我一个处男能不怕嘛?要有个绝世大帅哥又有钱又能打长得还帅,突然有一天要来和你相亲,你什么感觉?”叶北问。
玲希心头一寒,战斗力陡然上升,赶忙站了起来,椅子差点当场去世。
“他看上我哪点了?!”
“对呀。”叶北用牙签挑着蟹肉,一点点喂给丫头,给丫头平复着心情。
“你也知道啊?她看上我哪点了呀?——这就是相亲的可怕之处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大家有什么可用资源,物质条件,都摆上了台面,一条条验完货,交易完成就算男女朋友……”
叶北眼神一变。
“是一种非常紧张又刺激的联谊聚会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