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在梳头。
“人可以死,发型不能乱。”叶北学着那红衣鬼的样子,将头发往后一撩。
红衣女鬼像是听见了叶北的话,又是一声灯光明灭。
她的灵体挪了十来步,面对叶北,垂着脑袋,一条血红长舌落在胸前,身子笔直。
——灯灭灯亮,女鬼越来越近。
等她到了叶北身前,窗外的树叶子叫阴风吹得哗哗作响,也掀开了她的头发!
一瞬间!
红衣鬼面露凶相,朝叶北直直扑了过来,口吐长舌,牙尖嘴利,两手指甲暴涨,成了利爪。
听她喉咙中发出尖啸,两眼透着凶光。
叶北动动脚跟,身体微转,抬腿勾中这妞的膝盖。
看她身体失衡,两眼失神,只觉有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揽住了腰腹,回过神来时……已经落在这怪人怀里,正以一个交际舞搂抱的姿态,毫无防备地叫对方抱住。
——她慌得舌头都忘了收,挂在嘴边,不时往下流着口水。
“ua~”叶北轻轻在这女鬼脑门上亲了一口。
女鬼眼带桃花,看着近在咫尺的阴阳先生,两手指甲恢复如常,捂住心口,一条腿悬在半空,脚趾头都绷直了。
她体感室温上升了十来度,灵体居然有一种急需要氧气的感觉,轻轻喘着,早就停跳的心脏也慢慢地开始悸动,脖子跟着脸一块红透了,颈部因为上吊时落下的麻绳勒痕也在消退着,舌头像是怕叫这小伙笑话似的,自己卷回了嘴里。一时闹鬼的声控灯都变成了粉红色。
女鬼:“你……你……”
“三分钟快到了,你有话直说。”叶北沉声静气,依然用着半抱的危险姿势。
女鬼:“如果……”
“没什么好如果的。”叶北抬手看了一眼罗盘,确认正主正是手中之鬼。“快说吧,把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
“我来了衡阴……给一家有钱老爷做保姆……老爷是菲律宾来的,他屋里有脏东西,肯定有!一定是灵异事件,我害怕……但是又不想回去,回去穷啊,我就想加钱……”女鬼回忆着生前事,灵体也开始溃烂。
叶北对着她脑门又是一嘴。
“嘤……”女鬼两眼发直,就像是受惊的小兔,灵体恢复如常,然后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呢?”叶北问,心中寻思着女鬼所述那位“菲律宾有钱老爷”,记得陈小五的加特林不动尊菩萨,也是一位菲律宾华侨地产商的东西。
“然后……”女鬼定了定神,不敢去看叶北的如炬目光,“老爷不肯给我提薪,我要把他家里脏东西的事往外捅……他就雇了人,把我打进医院了,我气不过……找了身红衣……还以为变成鬼能找回公道……”
“没事了。”叶北从她衣袋里掏出一枚小梳子,轻轻给她梳着头。“傻姑娘,没事了。我听到了。”
他每梳一下,女鬼的身子就淡一分,慢慢要往地府去。
就像是察觉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间,女鬼急不可耐地问着:“你是谁?你是谁呀……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嘛?!”
“你们叫我茶先生。”叶北静静答,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穷奇偷偷扒开拉链,听见外边的动静,好奇地看着这古怪的奴才。
“看什么看!”叶北神色如常,发着牢骚:“你这台都不敢上的三流戏子,演出参与感这么强?”
“就看一眼……凶我干嘛呀…”穷奇嘀咕着,自己慢慢把拉链拉上,缩了回去。
“还有你!”叶北回过头来。
苏星辰正倚着门框,脸上有微妙笑意。
叶北的表情凶凶的。
“我跟你说,我这人生起气来特别凶,见人见鬼都是一嘴巴子的事儿,你再用那副贱兮兮的笑脸对着我,我他妈亲你了啊!”
“呵……你怎么不起个诨号叫女鬼收割机。”苏星辰也不和这野路子半仙斗嘴,“走了,回你家睡觉,一天跑了一千多公里,我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