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
钟……白?!
“什么!!”
缓缓反应过来他说的话,青袍公子又堪堪退后一步,眼珠子睁得溜圆儿,那一头墨发似乎都要竖起。他走近钟白一步,乌溜溜的眼珠子绕着她打转。
片刻,他转向赵既怀,舌头像是被人打了个结,说起话都大不利索了,“钟白??她就是那个……钟白?母亲说的那个钟白?传说中的钟白,表哥的——”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攒足了力的一脚便实打实地落在了他的膝盖上,陆宣抱着腿跳了起来,不停倒吸冷气。
“让小白见笑了,我这亲戚……”修长分明的指尖点了点额头,“这儿不太好。”
钟白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阔绰府邸。
侧院里的夫人正捧着针线绣手绢儿,一针下去,叫忽然惊起的声音吓得一抖,针眼无情扎破了白嫩的手。
“母亲,母亲!”
那夫人的目光在来人之后扫视一圈,未见其他人人影,冷目,“不是叫你带表哥回来吗,怎么自己回来了!”
“出大事,出大事”,陆宣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走到陆夫人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你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毛躁,这可是你父亲前不久刚带回来的琉璃茶具——”
“表哥他带了个姑娘来!那姑娘便是钟白,钟姑娘!”
“什么!!”
陆夫人一激动,桌上琉璃茶具被扫落一地,“钟白来了!!”
躲开了那有些奇怪的表弟,他们寻了处客栈放下行李,赵既怀敲门,在门外道,带钟白好生逛逛,寻个吃饭的去处。
门一开,那讨人厌的小鬼就蹦了出来,他的面色陡然沉下,又见一抹倩影走出,小姑娘着一身烟云蝴蝶裙,头上简单挽了漂亮桃花髻,蛾眉皓齿,灵气飘溢。
她抬起杏眸,丹唇微张,正要说什么,那小鬼就跑了来,拉着她的手就跑。
……
死小鬼。
从客栈出来,天色将好,落日余晖将这繁华的街道照得橙红温暖。江南人杰地灵,物料丰富,又有大大小小的河流肥壤,养成了这儿水灵富硕的地貌。
沿街河畔种满垂柳,柳荫下有来往情郎闺女切切私会,江南富硕,故而民风也开放许多。
那小孩也好奇得很,兴奋地蹿了出去。
“诶,明明,你跑慢点——”钟白喊道。
“小白。”
赵既怀轻拉了拉她的胳膊。
转过头,一顶柳叶编成的花环轻轻落在她的头顶,男人弯唇轻笑,“小白与柳叶,甚美。”
钟白呼吸一促,“大师兄何时也学会如此油嘴滑舌了。”
时下天色未暗,河道两端却已经点亮了灯笼,星点缀在河道边,像是天上银河落入凡间,而他们正坐在银河边上的小酒楼里观赏美景。
钟白趴在酒家二楼窗边,乌黑的眼放着光芒,似落了细碎的光芒,“大师兄,你快来这儿看,从这儿看,风景可美了!”
那人身形未动,黝黑瞳孔里倒映着小姑娘欣喜的轮廓。闻言,也弯了弯唇角,“是,美极了。”
本是看此处风景好,酒楼毗邻河畔,能将半片美景收进眼底,谁知这酒楼的生意异常火爆,不过一会,酒楼里已经坐满了人,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不知何时,隔壁雅厢来了两位公子哥,窃窃谈话声传过薄壁,落入两人耳中。
“诶,听说了吗,醉芳楼来了个依依姑娘,腰肢好,长得美。”
“你啊,还敢说自己是读书人,整日便学这些?”
那人笑,“这叫雅俗共赏。哎,你听我说,我还听说啊,那张家张老爷也着了这依依姑娘的魔,魂儿都被勾了去,日夜流连,就连那名震一时的苏云息都不去看了!”
“什么,什么苏外室?”
钟白猛然站了起来,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望向隔壁二人。
那两公子皆二十左右的年岁,忽见这漂亮姑娘出现,顿时红了脸。其中一人支支吾吾问道,“小姐是?”
钟白粲然一笑,一副亲和无害模样,“二位公子,我与哥哥一同来江南投奔亲戚,方才无意见听到二位公子谈论起什么苏云息,我便想起了有位年少时的朋友叫苏云息,特来问问。”
对面那蓝袍书生模样的人腼腆一笑,眼中隐隐放光,“在下二人所言苏姑娘恐怕并非姑娘故交,那苏姑娘,名唤苏云息,乃京城人士,据说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只可惜啊……”那书生叹了口气,“那苏姑娘在我们江南可谓是名声赫赫,只是初随夫君下江南不过半年,那夫君就落水而死,过了两年,又嫁了个知府做妾,不过一年光景,那知府大人就因贪污徇私,被陛下……从此啊,人们都说那苏姑娘是天生克夫命,从此没人敢娶,直到遇到了张老爷,他……”
旁的公子用折扇捅了捅他的胳膊,眼神制止了他,那书生便噤了声,不再往下说了。
钟白又问起,“那公子可知,苏姑娘现在住往何处?”
那书生顿了下,面上有些躲避的神色,只道不知。旁的公子倒是话锋一转,问起钟白此番要投奔的亲戚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已经寻到,需不需要帮助。
末了,对面的书生腼腆的添了句,还未问过姑娘姓名,是否……是否……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钟白便跳了起来,一副未闻其言的模样往下走,一边埋怨这酒家上菜可真慢。
雅厢两公子尴尬对了对眼色,皆有些面红,江南水土好,人儿虽生得水灵,却难得有方才所见姑娘那般率直可爱的性子,又是生得……生得如此标志,叫人难不生出些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