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娘,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洛长非的住处建在山腰巨树之旁,钟白住的小楼在其庭院之后,两人便从后门进入,穿过回廊花圃,一阵阵幽香扑鼻而来,钟白注意到庭院里种的尽是兰花,倒觉得有些讶异,本以为像帮主这样明艳的女子,该喜欢月季之类的。
还未见人影,几声尖叫倒是隔了好远传来。
“帮主,帮主小心!帮主,你快下来吧,危险!”
上方传来一道吐字不稳的声音
“别吵……吵吵,我睡觉呢……”
这尾音蕴了极重的醉意,显然是喝了不少了。
虽做足了心里准备,可当钟白看见了树脚散落的十几樽酒坛子之后,还是愕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喝这么多,你们帮主不要命了?”
旁边的侍女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看到钟白跟见了救星似的,“姑娘快劝劝帮主吧,帮主晨时收了个信,看完就喝成这样了,谁劝也不听,拿她酒坛子还打人……我们帮主平时不这样的。”
她的脖颈上留着几道指甲划的红痕。
这女人怕不是属猴子的。
钟白抬头细寻,在枝桠见觅得了那衣衫不整的女人,后者正趴在一根并不粗壮的枝干上对她咧嘴傻笑。
“咦,小仙女儿,你也来啦!你是来陪我的吗?”
钟白喊道,“是,我来寻你,你下来。”
醉得不成人样的女人从枝桠间探出脑袋,醺红的眉角流露几分媚态,她嘟囔了声,又喊:“你上来!”
未等下面的人回应,那醉鬼又改了主意,“算了算了,还是我下去吧,小仙子等我!”
说时,她往后挪了挪,却不再有动作,似是忘了该如何下来,钟白无奈,正要上去接她下来,却见上头承重不得的枝桠猛然一震,陡然裂开。
“别——”
说时迟那时快,长鞭既出,将那盈盈坠落的人影缠住,钟白脚尖一蹬,飞身而起,揽住女人盈盈的腰肢,轻盈落地。
地面上的人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那醉鬼媚眼朦胧,才落地,便反手覆上,一把将人扑倒在地,痴笑道,“小仙子,小仙子,你会飞,你真是仙子啊!”
厚重的酒气扑洒在钟白脸上,她整张脸都皱作了一团,奋力别开脸,挣扎道,“帮主,你喝醉了,快起来。”
棠衣也过来帮忙扶洛长非,可这醉了酒的女人力气出奇的大,一掌便把她甩开了好远。挣扎间,细长的指甲还刮到了钟白的侧颈。
“小仙子,本帮主霸道得很,喜欢你,便要留你做压寨夫人,你知道不!”
钟白好笑地掰开她的脑袋,这人惯是心口不一,“王婶都说了,过两日您便放我们下山的。”
“我不管,我喜欢你,你就哪里都别想去!”
醉鬼迷蒙地盯着她,大有一副要亲下来的势头,最后却只吃吃笑了声,一头埋进了钟白脖颈中。
“帮主,帮主?”
钟白推了推她,不见有什么反应。
她看了眼旁边两人,示意来扶她,这时,那醉鬼似呢喃了句什么。
钟白问,“什么,云什么?云息?”
话音刚落,怀里耍赖的人猛然抬起头,面上再不见混沌的醉态,熏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钟白。
她什么都没说,只松开了钟白,独自坐到了树干边,又执起酒坛子猛灌了几口,一言不发。
钟白坐起身,愕然无措地看了眼棠衣,后者也投来不解的眼神。
……
一个是金玉蜜罐里泡大的嚣张小郡主,一个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落魄闺秀,似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缘分偏生就是摸不清道不明。
两人相识于一间书墨铺子,苏姑娘心心念念,攒了许久的钱,终于来取这墨宝回家,却被旁边那人抢走。
小郡主嬉皮笑脸,谁有钱,便是谁的,有本事来抢啊。
苏姑娘生气时,眼圈红红的,分明想说什么,却在上下打量了这穿金带银的小郡主一通后,果断离开了。
这让里头的人一贯恣意的心中生了几分羞愧。
后来,她差人打听到了姑娘的地址,央了母亲请她做先生。
这小霸王向来不沾纸墨,好生能有了主动学习的想法,可不叫人高兴坏了,重金请了姑娘来给她讲学。
苏姑娘一见着她,又红了眼。郡主连忙把那墨宝归还,你莫哭,我把那制墨宝的师傅都给你买来,行不?
姑娘被她逗笑,气道,你这个野蛮人!
两人相伴了几年春秋。
彼时恣意快活的小郡主长成了飒爽妩媚的女子,那怯懦的姑娘也生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有一天,苏姑娘红着眼对她说,今后恐怕不能来给你讲学了。
她问为何,只当是自己不该悄悄剪了姑娘的小鞭,连忙道歉。
却闻姑娘说,母亲为她许配了人家,不日就要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