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得冷漠,问候也欠奉,不再展现出一个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尊重,不再回家,甚至堂而皇之地把情人带到家里来。
这次他又不得不“出差”一个半月,再见面却连孩子都不提一句,又想一走了之。
也是......伪装太累了。要是能毫无后果地做自己,谁又会选择和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呢?
“俞泽远。”林静坐在沙发上,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水杯,水已经凉了,可她却握得很用力,好像那杯凉透了的水能带给她什么力量似的。
“我们离婚吧。”
“......”
“为什么?”俞泽远的声音很平静。
林静低着头说:“我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那你有想过我们的孩子吗?你有想过琪琪吗?他还那么小,要是我们离婚了他怎么办?”俞泽远走向她,坐在林静的旁边,他的眼神温柔而认真,“你想要琪琪在一个缺少父爱或者母爱的家庭长大吗?他的同学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你有想过吗,嗯?”
“阿静,”他的语调轻缓,“你不能这么自私。”
林静没有说话,杯中的水面在颤抖中不断摇晃。俞泽远将手覆在林静握着水杯的手上,体贴地帮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放过我吧......”林静尽力想让自己坚强一点,但她浑身都在发抖,像是一个被扒光衣服丢到雪地里的人,“求你了。”
“阿静。”俞泽远没有放开她的手,难得的,他抱住了林静。
“那谁来放过我呢?”他埋在林静的颈窝里,无声的泪水凉凉地,顺着脖子落到她锁骨的凹陷里,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小狗,“阿静,你也可怜可怜我,可以吗?”
他说,是可怜巴巴地——说:“我可能给不了你百分之一百的爱,但我会给你一百分的爱。所有的,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要,我全部都给你。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他的脸白得像面粉做的,足以把一颗碎得稀烂的心,呼噜呼噜裹起来,包成一团小白汤团。
林静咬着牙,她把牙咬得咯咯响。
“不好,”她咬牙切齿地坚持,“除了爱情,我什么都不要。”
“林静。”
俞泽远的声音像是冬日放在室外的温水,瞬间冷却了。
他猛地一把将推开她,像梦中一样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爱情?”
天翻地覆。林静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或许是幻觉,俞泽远几乎遮住了所有灯光。
“你说你要的是爱情?”
他又问了一遍,高高在上地望着她,像是法庭上审判罪犯的法官。
他掐着她的脖子,神色讥诮地说:“骚货,逼痒了想挨操就直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要点脸吧。我都要被你恶心吐了。”
“!......”
林静张大了嘴巴。她想要反驳。
第一次,她鼓起勇气,拼尽全力地想要反驳。
可是没有声音啊,哪怕她已经很努力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息。
她死死地盯着门口。那里有一双半新不旧的女式皮鞋——很漂亮的,是她去年秋天买的。牛筋底,小羊皮的里料,一点也不打脚。只要穿上那双鞋,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意识昏昏沉沉,她逐渐失去了知觉,耳边的谩骂仿佛无休无止。
林静最后听到的,是孩子尖锐的哭声。
琪琪乖......妈妈没事......
窗外的雨一直下。
她躺在地上,一朵衰败的粉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