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送入手术室之前,肃修然一直都没失去意识,餐刀的刀刃并不像许多专用的匕首一样特地刻上了血槽,他伤口流出的血并不算多。
但腹部那个角度和刀身插入的深度,也一定穿过了脏器,他一定有更严重的内出血,脸色不断苍白,体温也不停降低。
林眉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她身旁坐着的是同样面无表情的张衍和于其真。
警车到医院后不久他们就来了,虽然这两个人向来处理得都是更加重大的案件,但肃修然的案子显然跟别人不同。
看到肃修言走过来,平时都笑眯眯的于其真先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掏出手铐,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已经熟练地将他的一只手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肃修言倒是还没反抗,只是抿紧了薄唇,一言不发地换了个姿势坐下来。
旁边张衍抱着胸“呵呵”冷笑了一声:“小于,你得小心点,这可是个有头有脸的死有钱人,等会儿他的贵族律师团到了,说不定还得反告我们不走正规逮捕程序。”
于其真也冷冷笑了,一副浑不怕的气势:“让他告啊,兴许还得顺带告我刑讯逼供。”
肃修言在旁沉默不语了一阵子,终于说了一句:“我没叫律师过来。”
林眉看他们一个个都冷静不下来,马上不是吵起来都要打架了,开口说:“这里是医院,都成熟点别影响秩序。”
她话音刚落,破坏医院秩序的人就来了,那是从外面匆忙走进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上的程昱。
他大步走到肃修言身前,抬手给了他响亮的一个耳光,厉声喝骂:“你哥哥要是有什么事,信不信我也照原位置原深度捅你一刀?”
这不但是扰乱医院的就医环境,而且还在警察面前公然打人,打完了还威胁。
但四周一阵静默,谁都没敢动,也没人敢出声,就看着他骂完肃修言后,又转身大步走向了更衣室。
林眉转头看了看挨了打还偏着脸垂着头的肃修言,淡淡说:“一边一巴掌,正好打均匀了。”
虽然嘴上说得凶,张衍和于其真也没把肃修言拷起来先带回警局。
肃修然受伤后还挣扎着扎了肃修言一下的用意,他们比谁都清楚——口角和肢体接触中防卫过当,又没有出现重大伤亡,可以走民事调解,也就不用刑事拘留。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肃修然才结束了手术,主刀医生是值班的外科医生,并不是程昱。
但后来程昱做了消毒换了手术服以后,也进了手术室,主刀医生知道他跟病患家属认识,就留下他作解释,自己去安排住院了。
程昱先是远远瞪了还被拷在椅子上的肃修言,才开口说:“刺到胃里去了,伤口不大,没有涉及到别的器官,还算幸运。人还在麻醉里没醒,你们办好住院一起跟去病房吧。”
林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转头气势汹汹地走到肃修言面前,伸手说:“现金,□□,信用卡,有什么给什么!”
肃修言没听到刚才程昱说的话,又不敢问肃修然到底怎么样了,还白着脸抿着唇,掏出钱包来整个递了过去。
林眉回来说:“当事人赔偿态度积极愿意承担一切医疗费用,我们要医院里最贵的单人病房。”
肃修然很快被转入了病房,其他人当然也都过去了,肃修言当然也被解开了手铐跟了上去。
豪华的单人病房外面还有个会客室,除了林眉,其他人都在外面沙发上坐下来。
于其真上来还是先愤恨地瞪了肃修言一眼:“肃先生还过来干什么?这种小事回家去派你的律师过来处理就好了啦。”
肃修言不能说自己的钱包还在林眉手上没还,里面不但有他的各种卡,还有各种证件,只能抿了唇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他的长相和肃修然真的很相似,两个人站在一起很难不会被认出来是亲兄弟。
于其真没张衍清楚肃家的恩怨,在他眼里跟亲哥哥打架打到捅刀子的警局也不是没见过,那一般都是没什么文化,平时就喜欢逞凶斗狠的。
这类人在正直的于其真警官看来,都可以归类为未完全被教化的野蛮人,俗称畜生。
肃修言这样看起来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人,也会残害亲手足,他倒是第一次见,所以干脆就认为他是衣冠禽兽。
肃修言憋了半天,一直没人来告诉他肃修然的具体情况,他又不是很好意思开口问,只能顶着于其真鄙视的目光,压低了声音忍气吞声地:“我哥他……”
于警官总算找到了切入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骂:“你还知道他是你哥!”
张衍在旁边抱着胸皱眉,借机教导下属:“别这么激动,吵着修然了怎么办?就算吵不到修然,吵到护士和别的病房的病人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