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顶斗笠就在他的手指间完成,编织得精巧漂亮。
沈灼静静的瞧着,一时觉得四周十分安宁,竟有些舍不得走。
自从自己那个短命的小哥哥死了后,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她目光落在阿渊身上时,一颗心竟砰砰一跳。
她一天比一天舍不得离开,只盼跟阿渊多待一会儿。
阿渊是个十分会讨人欢心的存在,更不必提自己遇到他时还十分的狼狈。这个时候,遇到这样一个人,自然难免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沈灼足尖轻轻的踩在地面,踢了一下石子,足踝上的铃铛清清脆脆一响。
这时沈灼见着阿渊向自己招手,她不明所以,如此靠过去。
一顶斗笠就轻轻的盖在沈灼头顶之上。
阿渊微微一笑:“会下雨的。”
就像阿渊说的那样,他懂的事情似乎非常多。沈灼已知他精通阵发、医术,还会观气之术,又会识天气。
现在这顶斗笠就稳稳当当的盖在沈灼头上,使得沈灼心里也生出几分浅浅的异样。
沈灼想了想,侧头:“说不准你算不准呢。”
听到了沈灼这么说,阿渊也但笑不语。
不过阿渊确实是算得精准,沈灼赶回无念山庄时,天空已是纷纷下起了雨水,一层又一层。
这些日子由于清古大墓地脉之气的影响,故而这里天气也变得很是古怪,时雨时晴。
无念山庄周围草木疯狂的滋长,生得葱葱郁郁。
阿渊似在斗笠中添了什么法咒,故而雨水落来时,也纷纷避开,沈灼连片衣服角也没有被打湿。
这些日子,沈灼在无念山庄进进出出,这些山庄弟子也是瞧习惯了,也不大放在心上。
看来这个上清界女弟子很有福缘,所以连红潮也无法伤及。
只不过不知怎的,他们渐渐觉得沈灼有了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
就比如此时,沈灼手扶斗笠入内,雨水滴答,女修眼神却是清亮如许。
不过是个半废之物,她凭什么眼神清澈,能有如此精神?
此刻沈灼的模样,和初入无念山庄时也是大不一样了。
现在沈灼心情也发生了变化,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之前她只想要逃开上清界,避开那些人。可是如今,沈灼却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说到底,她没想讨回公道,是因为自己并没有这个实力。
呆在上清界久了,她似乎也渐渐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心里开始揣测怎么样顺应大势。
可一个人若退一步,别人就会步步紧逼,令人无可转圜。
可是自己若是连死都不怕,又何必如此畏惧呢?
沈灼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
她想到了阿渊,自己这么偷偷摸摸,无非是怕连累了阿渊。萧雪元并不是个大度的人,他纵然冷着自己,却绝不愿意自己跟别人亲近。更何况自己就算借机逃走,难道上清界便当真肯放过自己?
沈灼隐隐觉得,上清界对自己只怕是没有什么善意。
就算萧雪元不追究,只怕纪雪君也不会饶了自己。她早就隐约感觉到,纪雪君对自己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敌意。
只不过前些日子自己浑浑噩噩,并没有深入思考。
事实上沈灼的判断无疑是很正确的。纪雪君强忍自身的杀念,也不过因为她的“原则”。
而这份所谓的“原则”,其实是源于纪雪君对自己掌控力的自信。
不过近日里,纪雪君显然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甚至之前也已经对沈灼产生杀意。
如果沈灼孤零零的离开上清界,无依无靠,只怕纪雪君并不会放过她。
现在无念山庄之中,自己只是被疏远。只怕当真脱离了上清界,就会被对方所追杀。
沈灼内心之中也是浮起了一缕怒火,有时候愤怒也是一种力量。
那股灼热的情绪充盈于沈灼的内心,使得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她几乎都忘记从前的自己!
从前的她何等坚韧倔强,是那样子的固执强势。那时候上清界对于俗修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可沈灼偏偏立誓去上清界,自然也是说到做到!
沈灼内心爆粗:凎!
雨水纷纷从她身侧淌落,没一滴沾染在沈灼身上,她的心情却像打起了鸡血,开始蠢蠢欲动!
她要入秘境,寻机缘,斩束缚。
就算不成功,也不过是死了而已。与其死在了冷冰冰的河水之中,何不攥紧拳头干一场!
她今日离开了阿渊,掐算时间,是最后一天。
七七四十九日已过,自己已经不再是上清界弟子,她本应该卷包裹跑路。再不然,可以等萧雪元入秘境之后跑路。
然而沈灼内心再重复了一下自己的个人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