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大西街的老秦酒家是秦城小老百姓中最为有名的酒家,因为老秦家的酒纯且辣,老酒客最是喜欢。秦让就是老秦酒家的掌柜,五十多岁的年纪已是满鬓斑白,不修真的人就是显老。
月光照在前堂的时候便是老秦准备打烊的时候了。他总是如此。有酒客让他再晚些打烊,他总是不愿意,因为老秦总觉得喝酒适度便好,喝多了怕酒客闹事,打坏了东西还不赔钱。他催走了恋恋不舍的酒客,便开始打扫客堂,不多时便是满头大汗。
店里本来有个小伙计,不过这几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去孤山寻什么仙缘,一去不归,弄得老秦只能自己来收拾东西。
门板不太重,但是却不少,老秦一块一块将门板安好。就在他准备封上最后一块的时候,一张年轻人的脸挤了进来,乍一看还吓了老秦一跳。
“秦老板。”吕典撇着笑脸。他跟着林舒语和顾云海进城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之前自己住处是肯定回不去了。思来想去,吕典只能来找秦让,因为五年的时间,他常来秦让这里买酒做酒精,两人关系不错。
老秦有点轻微的青光眼,天一暗便看不太清楚人,这也是他不愿意晚上做生意的原因之一。
老秦虚着眼睛盯着吕典看了好一阵,突然抽了口凉气一把把吕典拽进屋子道:“吕老板,怎么是你!”
林舒语和顾云海跟着进了屋。老秦嘴一张刚要说出心里话,见吕典身边跟着人撇了撇嘴又把话吞了回去,转了个弯又变了个样子指着林舒语和顾云海说道:“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朋友。”
老秦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内容。
“秦老板,天色暗了,我想在您这儿借住一晚,您看?”吕典含着笑。他相信秦让的为人,即便知道秦城在通缉他,依然会帮助自己。
“没关系,这样,后院通铺那间屋子,行吧?”
“行行行,有个地儿就好。”吕典乐着把林舒语和顾云海引进了后院,对这里轻车熟路,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样。
推门进屋,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干净。
吕典拍了拍通铺的土炕道:“舒语,今晚上将就一下。”
“那我睡哪儿?”顾云海愣道。
“咱俩自然是打地铺,你想睡哪儿?”
顾云海脸色微变道:“我刚才都说了,咱们去客店住不行吗?”
吕典真不想搭理这个半大的孩子,自己的事儿又不方便说出来,便道:“现在这个点儿去客店,尤其是在秦城这种地方,不到半夜保准有郡兵来查,今晚上咱就别想睡个安稳觉。况且,舒语不是想吃烈油面嘛,这点儿除了这儿谁给你弄去?”
顾云海撇了撇嘴,看样子心情不爽。
林舒语咯咯笑道:“烈油面?我还以为吃不成了呢。”
“哪能啊。到了秦城,我应尽地主之谊,立马就给你弄去。对了,西厢隔壁有个洗澡的小屋,我跟秦老板说一声,借用一下烧点热水好好洗洗。”
顾云海听得这话脸色才稍适舒展,这些天在尸体堆里打滚,仨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若不是吕典跟老秦熟悉,怕是去住客店都没人接收。
吕典说完转身向院子走,刚出门便和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天黑黑的,只有房间的油灯透出些微光映在小姑娘的脸上,姑娘穿着一身青花棉布的衣服,虽然不显贵气,但是却有小家碧玉的柔美。
吕典一把搂住她道:“阿市,天黑了还乱跑,摔着算谁的?”
姑娘眯着眼抬头看吕典的脸,脸颊红扑扑的道:“吕哥哥,阿爹说你过来住,我来看看你需要什么东西不?棉被够不?入了秋可冷哩。”
“没事,我看屋里有两三床,够了。你眼睛不好,晚上别乱跑啊。”
“好多啦,现在只要灯亮些就能看见人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