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英作为杏林陆家的后人,被凌衍封为了锦朝的太医,专门负责照料宁王的饮食起居。每天晚上陆白英前来都要叨念许久,偏偏上音还拿这个对他有活命和再造之恩的小大夫没辙。
陈庆之已经带兵出去十多天了,大皇子凌桐在书房里面待着许久不能见上一面,凌衍勒令后宫中人没事不要来打扰宁王休息,外臣非诏不得进入后宫。而且,凌衍说了,宁王病重,他也不必去上什么早朝。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那些政事倒是当真和他上音没有任何关系了。
自从那日凌衍负气离开以后,上音虽然见过凌衍几次,却没有和凌衍说上什么话。甚至在听见了太监的宣旨的时候,上音也没有能够见到凌衍——
那个无疑是把他软禁在宫中的男人。
永宁殿就是当初的清音殿,上音苦笑——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过了十年,还包括着重生的时间,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八岁就被囚禁的地方。看来那句“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也不过是他的妄想。
冬然看着上音,冬天里上音身上的旧伤总是复发,手脚冰凉起来一晚上一晚上失眠,人也憔悴了许多。住在永宁殿中,皇帝来过一次,可是那时候冬然去命人备下了点心,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坐在一地碎屑之中笑着的上音,还有摔袖离去的凌衍。
问了旁边伺候的宫人,却说不出什么来,只知道大抵是为了晋王颜惜阴。
“公子,我们进屋去吧?”冬然拉着上音,见上音不动,这才加了一句,“午后范先生已经托人传话过来了,说是晋王的封名还是保留着。只是皇上说苗疆多生变乱,希望晋王能够带领颜家诸人到蜀中驻扎……”
“什么?!”上音回身来惊讶地叫了出来,“苗疆?!蜀中?!什、什么时候的事?”
“公子你……”冬然看着上音那反应,终于忍不住还是将忍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不会和晋王真的有什么吧?”
上音一愣,明白了冬然所想之后他苦笑了一下:
“连你也这么想我,也不怪凌衍这般防着他了……”
“恩?公子你怀疑皇上?”冬然大惊,看着上音——听范先生说,只怕是他们之间的误会这是要越来越深了。
“他把留音从我身边带走,又让庆之去守极北苦寒之地,你以为他是当真为了我好?封宁王不过是范先生的主意,可是哪有外臣住在后宫之中的。又是这永宁殿,他不过就是想用我来牵制晋王颜惜阴罢了。颜惜阴去了蜀中,远离了他的本家,颜家迁移,终归是断其根基之意,也是想要用我来牵制颜惜阴罢了。”
看着上音落魄而自嘲的解释,冬然半晌才说出一句不算是劝的规劝:
“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公子你别多心。”
“皇位如铁……”上音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曾经也以为叔王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任何人成了天子都是这样的,天下人的性命总是要好过他一人,在凌衍心里,自己到底还是不值得信任的。
过往的千般甜言蜜语,都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上音和凌衍第一次两个人没有解释,就这么冷战了十来天,范云、萧琛、丁令光和冬然几个知情的都想办法劝着,可是一方面凌衍已经是皇帝,根本听不进劝,也没人敢像是当初一样的劝。
上音贵为宁王,一直在永宁殿中拘着,能够通气的人不多。
“公子,你若再不解释,这日后的日子可要更难熬了,君心难测,不是吗?”冬然的性子虽然一直很倔,但是面对着上音不由得话多了些。
“他有没有说过我不能出宫去?”上音忽然问。
“这倒是没有,”冬然回想了一会儿,“只是说出宫一定要有禁军陪着就……”
说到这里,冬然自己都小声了起来,凌衍这么做好像当真是将上音给软禁起来要挟晋王颜惜阴一样。上音看了冬然一眼,知道冬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无奈地叹气:
“那么就去告诉禁军,说‘宁王’想要出宫去,烦请他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