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着直郡王不满地看了一眼。
老大就是这个脾气,在皇阿玛面前也不知道收敛。
没有证据的事也敢这么乱说,这不就成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太子道:“十年苦读一朝高中,凭的就是十几年乃是数十年的勤学苦读。皇阿玛如此圣明之人,这些士子究竟是有真的才学在身上,还是临时抱佛脚得来的功名,想来皇阿玛一试便知。”
如此一来,直郡王若再反对下去,便是觉得康熙没有识人之能,连真正有才之士都辨别不出。
直郡王敢在康熙面前杠太子,却不敢对着康熙多说什么。
太子这一番话后,直郡王终于闭嘴了。
康熙应了太子,对于此次中榜学子进行了当廷考查,更有翰林院一众官员和诸位皇子旁听,得出的结果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那些集结上书的学子乃是诬告,李蟠和姜宸英并没有在录用举人之时徇私舞弊。
太子的性子康熙是知道的,因为从小就被立为太子的缘故,他的性子比其他皇子更是孤傲一些,也比较苛求完美,不可能会在这么大场合让自己丢丑。
也就是说,太子这次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李、姜两位考官是被冤枉的。
康熙也是翻看了太子呈上来的卷宗后才弄清事件原委。
起初,有两个多年科考再次落榜的考生发出质疑,觉得自己这次准备得很是充分,甚至押对了题目,结果出榜以后依旧名落孙山,遂怀疑两位考官有徇私之举。
他两人原本不过在茶馆内闲谈,却被另一屡试不第的学子听了去便信以为真。
如此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开来。
这是关乎到每一个读书人切身利益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学子听到以后便义愤填膺开始集结上书,却没有人去关心真相本身。
李蟠是康熙三十六年殿试的文状元,是个有才华能干事的人,却不是一个善于为官之人。
此人出身诗礼世家,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不逢迎、不结党,招了不少人的眼,出了事之后少有同僚为他说话或者出来保他,甚至还有不少落井下石看他笑话,而集结上书那些人里面跳得最凶的那几个人还是他的仇家。
原本是件子虚乌有之事,这么传着传着竟然越传越像是真事。
康熙相信,那些集结上书的士子并非故意诬陷与两位考官,而是真情实感地相信两位考官并不清白,危害了科举公平和学子们的利益。
这件事也叫康熙心中生了好一番感慨。
果然人心是很容易被鼓动的,且在那个环境当中,被鼓动而不自知也是常有的事。
索额图现如今开始做一些鼓动人心的事情,为的就是叫太子拥有更大的权柄和人脉。
可他们都不想想,胤礽已经是太子了,又有这么多的世家重臣支持,这朝中还能平衡吗?
如今的形势下,太子做任何事情都一呼百应,对的决策一呼百应,错的决策也是一呼百应。
他已经授意太子不要跟索额图走太近,可太子就是不听。
在他心里,皇阿玛有许多儿子,而索额图只向着他一人。
康熙默默将卷宗合上,叹出一口气来。
果然太子还是想壮大自己的力量,掌握更多的筹码和话语权,并不想只依附于他这个皇阿玛一人。
说起来,孩子们都大了,也没有谁单纯想指着自己的恩宠活着了,听说就连十四都去跟老八交好了。
依着当初的约定,这件案子顺利办完后,康熙还是奖赏了太子,至于涉案人员……还是要等过完年后再行处置。
得到赏赐的太子心情不错。
对于他来说,这份赏赐不光是玉器珍宝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脸面。
监国这么多年的太子若是在这事上输给了直郡王那个莽夫,那他这个太子也不用混了。
太子将康熙赏下的东西分给了这次帮着他出力的三爷、四爷和十三,然后又请殷陶过来毓庆宫一趟,单独给了他两样玉器。
“这次案子能办得这么漂亮,还是多亏十二弟出力。大冷天的为着这事出宫跑了两趟,实在辛苦。”
四爷并没有给自己揽多少功,而是将殷陶和托合齐为案子做的努力一一告诉了太子。
孔尚任写书一事,太子听了以后也是一阵儿后怕。
要是真的叫那本名为《通天榜传奇》的话本儿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皇阿玛知道这两人是冤枉的,但因着风波闹得太大,阅读之人过多,也依然会惩处李、姜二人。那他这一次对上老大,也不能说是全胜。
今日过来给殷陶奉茶的太监是殷陶从未见过的,殷陶抬头多看了几眼,这小太监便领回了意思,对着殷陶行礼道:“奴才李春徊请十二爷安。”
太子道:“是个新提上来的奉茶太监,难怪你不认识。”
太子说起这话有种淡淡的伤感,殷陶也想起之前康熙曾经发落毓庆宫宫人一事,也觉得太子近来过得尤其有些艰难。
近来关于太子也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是毓庆宫里的小太监都生得太过风流白净,和其他皇子身边太监不同,便有了太子好“男风”的传言。
说起来,毓庆宫里的宫人们也是泾渭分明。
哪些是康熙挑来的,哪些又是太子挑来的,殷陶一看便能知道。
康熙挑来的小太监大都老实得不像话,就差把“忠实厚道”四个字顶到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