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宁宁的反应明显没有那么强烈了,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虽是昏迷着,却显得极为疲惫,一副累极了模样,脸上明显有虚汗旆。
舒舒、沈天擎、冉荏和冉明都熬了一夜,几乎一眼不眨。
医生说没事了,舒舒和沈天擎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冉明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沈天擎推了推冉明。
冉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宁宁的方向,揉了揉眼睛,声音含糊地问,“宁宁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去那边睡一阵吧,扶着我妈过去。”沈天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窠。
冉明站起来,扶冉荏。
冉荏累极了,神经几乎一个紧绷着,感觉有些不舒服,想留下来看着宁宁,又怕自己身体熬不住熬出问题,在这个时候给舒舒和天擎填麻烦。
她看了一眼宁宁,跟着冉明出了icu病房。
沈天擎目送着他们离开,将舒舒搂进了怀里,“你就委屈一下,靠在我怀里睡一阵。”
舒舒抬头看向沈天擎,“那你呢?”
他话音刚落,沈如城和冉荏进来了。
冉荏看向舒舒和沈天擎,“让他替替你们吧,舒舒刚出月子不久,天擎,你腿又不太好,都过去休息一阵,这里有护士和监控,谅他也生不出什么事来。”
沈天擎眸色寒峭地看了一眼沈如城,“妈,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和舒舒看着就行,别人,我不放心。”
冉荏心疼舒舒和沈天擎,见沈天擎态度坚决,没说什么,回了病房。
沈如城站在那里,呼吸有些困难,看了一眼宁宁的方向,“孩子还好吗?”
没有人吭声,诺大的icu病房只有他的回音。
沈如城沉重地咽了一口气,“你们还年轻,身体要紧,别熬垮了,去休息一阵吧,我在这里看着宁宁。”
“你要站这里就站着吧。”沈天擎没有看沈如城,搂紧了舒舒,“闭上眼睛睡一阵。”
舒舒看了一眼沈如城,不知道该怎么说,到今天这个情况,是他一手造成的,怨得了谁。
她闭上了眼睛,嗅着沈天擎身上的气息,太累了,没一阵就睡熟了。
沈天擎垂眸看着舒舒,很安静地坐在那里,靠着椅子小憩。
沈如城站在病房里,把护士叫出去搭讪了几句,问了问孩子的情况,“据我了解白血病也是骨髓移植治疗,但是过几年,也有复发的。不知道苏宁的情况,要是手术成功了,以后还会不会复发?”
护士说了一声sorry,“我不是医生,再说,这也是首例临床试验,有太多不确定性,这位先生,你要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以问主治医生,或者咨询我们的合作方。”
沈如城又去问了主治医生,医生的答复是,按理说移植后没排异就跟正常人一样了啊,寿命应该和正常人一样,移植唯一的风险就是排异,建议平时生活注意按时服药,做好术后保健。
沈如城回到icu病房的时候,沈天擎靠着椅子也睡着了,他看向沈天擎的方向,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很惭愧,亏欠他们太多。
他去楼下买了一条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到了沈天擎和舒舒身上,然后坐在一边,看向宁宁的方向。
三天后,宁宁醒了,浑身瘦了一圈。
他看向舒舒和沈天擎的方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舒舒眼眶一热,突然掉下了眼泪。
冉荏在旁边也哭了。
半个月后,宁宁出了icu病房,回了原来的病房,偶尔会有排异反应,不是很强烈。
5月2号晚上,舒舒去了一趟厕所,刚回到病房,看见宁宁脸色不正常,摸了摸他额头,烫的可怕,嘴唇也干裂起皮。
她连忙按了呼叫铃,医生和研究所的负责人员立马过来了,又是繁琐的检测。
————————————————————————————————
沈天擎接到电话回来的时候,宁宁已经昏迷了过去,神志不清,不停地打寒战,血压、心率极端不正常,呼吸很微弱、心脏停止搏动,神志丧失,异常危险。
医院已经迅速用上各种生命支持系统,每分钟不低于140次的有效心脏按压,研究所的专家、医院的医生、护士轮番上阵,前后坚持了将近一个小时。
单心脏按压一项,已经把医生累得够呛。
最后使用了电击除颤。
舒舒闭上眼睛不敢看,难以想象曾经电视里才有的画面对着小小的宁宁,太残忍。
沈天擎抱住了舒舒,将她的头捂在怀里。
一次,两次,三次,……,十七次点击之后,宁宁心室才恢复正常。
不但是医生,舒舒、沈天擎、冉荏、冉明、沈如城也累坏了。
昏迷将近五个小时后,宁宁苏醒过来,好在并未留下常见的脑供血不足、脏器损伤等后遗症,精神意识良好。
舒舒差点跌坐在地上,沈天擎勉强扶住了她。
护士看向家属,“你们都去休息一阵吧,精神养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孩子。”
护士话音刚落,安然和冉眉来了。
沈天擎看见她们进来,“妈,舅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怕人手不够过来帮忙,你们走之前也不说一声,如果不是安妮说起,我还不知道。”安然一边说一边看向宁宁的方向。
看宁宁瘦的可怜,心里一阵揪痛。
谁也没有和她们说刚才的凶险。
但是安然不傻,看样子,看架势就都知道发生过什么,“天擎,舒舒,你们带着你妈去外面找个酒店休息一宿,我和你舅妈在这里看着孩子。”
沈天擎点了点头,几个人出了医院,找了一个临近的酒店,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晚上也没有恢复精神,还是累得慌,就像大病过一场。
特别是舒舒,感觉腰酸肚子胀痛。
她忍着,没有和沈天擎说。
沈天擎膝盖处也隐隐作痛,瞒着舒舒找医生做了一次检查,确认是最近太累,没有休息好,并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他还不想宁宁刚做过手术,他就躺进手术室里,让舒舒情何以堪。
晚上的时候,安妮和柏晓也过来了,是安然打电话叫过来的,心疼舒舒,也心疼沈天擎,沈如城私下找她说过沈天擎髌骨的问题。
沈天擎和舒舒到医院的时候看见柏晓和安妮吃了一惊,“你们怎么也来了。”
安妮过去挽住舒舒的手臂,“姐,看你下巴都尖了,我们再不来,你们得憔悴成什么样。”
柏晓朝着舒舒笑了一下,看向沈天擎,“你和舒舒去休息吧,我和安妮跟安阿姨和冉阿姨轮流照看宁宁,你们俩放一百个心。”
舒舒感动地看向柏晓和安妮,“谢谢你们。”
她和沈天擎进去陪了一阵宁宁。
宁宁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虽然憔悴,精神倒很好,只是脸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
安妮和柏晓看了也心疼。
沈天擎和舒舒回了酒店,休息了几天,感觉元气恢复了,才开始和她们轮换照看宁宁。
一个月后,宁宁的排斥反应很小,检查细菌也没有感染,有渐渐衰弱的趋势。
每天和贝贝打一次电话。
贝贝总是想着办法逗哥哥开心,讲笑话。
宁宁虽然觉得不好笑,还是很配合地笑。
贝贝最近学习很认真,央求冉老爷子教了她很多字,听哥哥高兴,兴冲冲地出声,“哥哥,那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
宁宁应了一声,贝贝奶声奶气地出声,“语文课,老师叫起一昏睡同学回答问题,该同学迷迷糊糊啥也说不出……老师说:‘你会不会呀?不会也吱一声啊!’该同学:‘吱。’”
宁宁笑了一下,贝贝在电话里啵了一个,奶声奶气地问,“哥哥,贝贝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宁宁也不知道,顿了一下,“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贝贝又和宁宁说了一阵,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向冉老太太,唉了一声,“不知道妈妈和爸爸有没有照顾好哥哥,太姥姥,要不改天我们俩也去看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