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年初,经人说合,原主和陆敬军相了亲,相看过后双方都很满意,陆敬军回部队打了结婚报告,报告一被批准两人就结了婚。
陆敬军今年二十七岁,已经在部队服役十一年,早些年还没解放时他随着部队到处剿匪,后来他又被推荐去了地方军校去学习,毕业后他直接就娶了在军校时认识的女人杜琴做妻子,两人于58年秋天剩下孩子陆念秦。孩子才刚满月,杜琴便生了一场大病不治身亡,陆敬军成了一个鳏夫。
陆敬军一个大男人,自然是带不了孩子的,他便在驻地附近找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做了孩子的保姆,那老太太的孙子今年也出生了,有了亲孙子,自然就帮不了陆敬军了。于是陆敬军便起了再娶一个的念头,正好他带着孩子回乡探亲,在亲戚的介绍下,他认识了原主。
骆琦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她想起在没结婚前陆敬军写给原主的那两封信,信上陆敬军言之灼灼地说会对原主好。
男人果然都特么是大猪蹄子,半点不可信,骆琦又呸了一声:“你可别放屁了,没有你儿子,老娘多的是人要,你以为你儿子是镶了金子的吗谁都爱?要不是你儿子死缠烂一封接一封的信写给老娘,老娘会看得上你儿子?又老又黑,除去当兵这一优点外你儿子还有啥?”
“半个月了,老娘早她妈受够你了。”骆琦说完,不看金老婆子漆黑的脸色,转身回了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装进去,再把重要的证件装好,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身后被她和金正花吵架闹醒了的陆念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骆琦的脚步顿了顿,而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陆家。这小崽子毕竟是陆家人,是金正花那老虔婆的亲孙子,她还能对他不好?这么一想,骆琦走得更洒脱了。
路过金正花的身边,骆琦还嗤笑了一声。五天的时间,她早把金正花那点道行给摸透了,这就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在家属螃蟹要横着走,在外面就跟个老鼠似的,人家说大声点都能吓到她。这种人最好对付,她横你比她更横,她坏你比她更坏就可以了。
骆琦她妈程女士曾跟骆琦说过,婆媳之间那就是天生的敌对关系,两人之间的相处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新媳妇儿想要在婆家立足除了自身立起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因为女人在这个世间存活条条框框太多,本来就不容易。
嫁出去的女儿就更惨了,被欺负了想让娘家讨公道娘家人都不一定会去,所以不想被欺负那就去做那个欺负别人的人。
骆琦觉得程女士说得很对,原主和金老婆子不就是这样么,她嫁进来第一天就被金正花拿捏住了,于是她被欺负到夜里只能躲在被窝里哭。
骆琦不一样,她父母从小就宠爱她,在没有上大学之前,骆琦的脾气用骄纵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些年进体制内上班虽然磨平了些性子,但内心里还是个很骄傲的人。
想让她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后任劳任怨的给别人养孩子再和男主谈恋爱生孩子的事儿想都不要想,那根本就不可能。
是躺着看小说的日子不好过,还是出去旅游不好玩?为什么要让生命浪费在做家务和带孩子之中穿越到1960年,她日子肯定是没有上辈子那么舒坦的,但无论过成什么样,她的日子都不会比现在更差。既然有更好的选择,那骆琦为什么要去选地狱模式?
骆琦想通后一身轻松,她沿着原主记忆中的路往下安村去,下安村离陆敬军家的上安村不远,根本就属于同一个大队的,她从小路走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罗家了。
她推开罗家的门,罗母梁兰花和原主的大嫂刘巧花都是在家,见到骆琦回来,她两同时一怔,梁兰花往骆琦身后看了一眼:“晓琪,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的?念秦那孩子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骆琦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她故作焦急地道:“没顾上啊妈,今天早上有人到下安村送信,说敬军在训练中受了伤,伤得还挺重的,让我到部队照顾照顾。我户口不是还没迁到下安村么,办出去的证明不是还得回来办么?”
骆琦的话让梁兰香吓了一跳,她闺女姻缘线坎坷,上一个明明是自己作死大冬天的去池塘里抓鱼抽筋溺死了,偏偏村里那些多事儿的婆娘说是自家闺女命硬把人克死的。
在家呆了两年,好不容易又嫁出去了,虽然嫁的人是结过一次婚还有一个儿子的,年纪也大了点,但是人家有本事啊,早早的就参了军,现在都成连长了,二十七岁的连长,还是个农村兵,听说还读过军校,往上升是早晚的事儿。这样的条件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前途无量。
梁兰香有自知之明,自家闺女虽然长得好看,但有那样的名声在前,她想找个比陆敬军更好的男人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新婚当天陆敬军被召回部队梁兰香不是不恼,但jūn_rén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梁兰花理解他。但梁兰花万万没想到陆敬军回一趟部队就受伤了,这要传出去,她闺女那克夫的传言就石锤了啊。
梁兰香越想越着急,她啥也顾不得了,抓着骆琦的手就去了大队长家,大队长正好是罗晓琪的二叔,对于罗晓琪的婚事,大队长这个当二叔的自然也是着急的,当下什么都没问就写了一张介绍信盖上村大队的公章给骆琦。
骆琦拿上介绍信着急忙慌地走了。等出了上安村地界,骆琦把介绍信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笑眯眯地弹了弹,再仔仔细细地折叠起来装在口袋里。
感谢上辈子的骆先生和程女士,让她为了讨要零花钱练就了一身的好演技。
骆琦也没有欺骗罗家人的负罪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作为一个90后,实在是很难理解六十年代的人的想法。她无法认同这个年代的人不结婚就不行的想法。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接受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让她为了罗家人的想法和陆敬军将就着过一辈子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一个子女该尽的责任她一点也不会推辞,罗家以后有什么事情,她该给钱给钱,该养老养老,骆琦半点也不会含糊。
第002章
骆琦拿了原主的全部家当50块钱现金和梁兰香刚刚硬塞给她的二十块钱路费去了县里。她们永安公社离县城挺远,她先坐了辆村大队的牛车去了镇上,再从镇上坐大巴车去县里。
这年代的大巴车是真的难坐,车摇摇晃晃根本开不稳就算了,时不时的颠簸一下那更是小问题,最让骆琦受不了的就是车里的味儿,汽油味混合着各种各样的体位儿还有家禽的味儿。味道实在是消魂。
骆琦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把窗户打开,将头靠在窗户边,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骆琦终于感觉舒服一些了。
车子缓缓驶入县城,这个年代的县城并不繁华,一条不算宽敞的水泥大马路,两边是低矮的楼房,店铺比楼上的阳台要凹进去一些,从外往内看,并不算明亮。楼房还是少数的,除此之外还是平房居多。
骆琦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穿越了,猛然回想起上辈子,忽然觉得很沮丧。
汽车到了汽车站,车一停稳,骆琦就从车上跑了下来,冲到垃圾桶边吐了,她早上起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到了罗家那边为了装焦急愣是没感觉饿,这一路晕车晕得死去活来的饿劲儿早就过了。
可这会儿她到了县里了,吐得时候因为肚子里啥都没有,吐得胆汁都出来胃部一直在痉挛。骆琦难受极了。
穿越到这个年代八天了,骆琦一直做着一觉睡醒就能回去的美梦,因此金正花骂她也好照顾陆念秦也好,她都没当回事儿。
在原主的头七过后,骆琦意识到自己回不去时骆琦再绝望她都没掉过眼泪。她今年三十岁了,早就过了哭哭啼啼的年纪了,可这会儿她看着这个老旧的车站,到处都是的穿着格子上衣看不出身形的阔腿裤的女人。有的扎着两股麻花辫垂落在胸前,有的干脆就剪成了齐耳短发。她们说着上辈子骆琦绝对听不懂这辈子却明白的乡音。
胃部的难受,头上的眩晕再一次提醒着骆琦她穿越了的事实,也让她再一次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回不去了。
骆琦干呕着,眼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这时,一个剪着短发穿着墨蓝色肥大上衣戴着红袖章的女人走到骆琦面前:“同志,你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骆琦用手擦掉眼泪,笑着道:“没事儿的同志,我就让有点晕车。”
戴着袖章的女人点点头,指着车站的一侧,热心地对骆琦道:“那里是咱们车站的管理室,里面有热水提供,你可以去喝一点,喝了热水会好了很多。车站门口也有卖晕车药的,下回要是坐车就可以买晕车药吃上,吃了晕车药就不那么难受了。”
骆琦擦掉眼角的眼泪,笑着嗳了一声,朝女人道谢:“谢谢你了啊同志,我这就过去了。”
骆琦顺着戴袖章的女人所指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被她叫住了:“同志你带水壶了吗?”
骆琦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在这个年代出远门除了需要带行李外还得再带一个水杯和一个铝制饭盒,方便喝水和吃饭。但骆琦习惯了带上钱就啥都有的生活,对带这些在这个时代的常识问题不知道也不记得。
然而就在她要回答说没带时却觉得挎包忽然一沉,骆琦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一只手还握不住。
骆琦心中在砰砰砰地直跳,眼瞅着戴袖章的女人眼中略有怀疑之色,骆琦牙齿一咬心中一横,伸手从包里掏出那个忽然出现在她挎包里的圆柱体。
出乎她的所料,又仿佛在她的意料之中地东西出现了,她从包里掏出来的赫然就是一个印有花鸟图案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保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