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莲不敢当众打开包袱, 借口火车要开了, 抢着跑到前面插队上车,“算了,看在你们两个小姑娘年纪小, 我就不计较了。”
就连列车员看了都无奈, 每天来来往往的旅客,没素质的人他看的太多了,“小姑娘快上车吧。”
上车后, 姜辞一直跟着柳翠莲走,川哥上车就会遇到她,那么不凑巧跟这个女人一个车厢呢,她得帮帮顾青川,把这个女人赶到另外的车厢去。
想要这个女人不捣乱,直接扯开她的包袱,车上的乘警立马就会将她扭送到派出所,可是这样一来打草惊蛇,车上的乘客肯定会议论,下一站的时候只怕要加强安检,那邢老三会更加的警觉,姜辞怕坏了崔爸的大事。
那么巧,她和孙菲菲的座位就在柳翠莲的对面。
姜辞停下脚步,柳翠莲在最前面那排座位坐下,行李也不放架子上,紧紧的抱在怀里,旁边人跟她搭话她也不理睬。
她回身跟孙菲菲说道:“等列车员来了咱们看能不能补到卧铺票,先在这里歇会吧。”
“你想的真周到。”孙菲菲想到两天的火车,硬座坐过去三四十个小时,就觉得腰腿都开始酸了。
姜辞托着孙菲菲的大箱子,那箱子瞧着就挺沉的,走道对面的两位年轻人忙站起来,“小姑娘,要帮忙吗?”
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高腿长相貌俊秀,站起来那海拔目测至少一米八二以上,孙菲菲红了耳朵尖,一贯的大嗓门儿也轻声细语起来,“好……好的呀。”
两位年轻人正准备帮她们放行李,姜辞淡淡的说了声,“谢了,不用。”
手一抬,轻松的就给孙菲菲的大箱子塞到了行李架上,再一抬手,给自己的手提包也放了上去。
孙菲菲在心里哀叹一声,“我朋友……她力气大。”有个力气大的朋友,那也是很苦恼的。
两位年轻人很和善,友好的笑笑,“小姑娘力气是大。”重新坐了回去。
“小辞,那两人好帅呀,比咱们厂的小青年气度可强多了,哎你刚才装装弱我就能问问他们是哪儿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秦城人?”孙菲菲扼腕叹息,跟姜辞咬耳朵。
姜辞目不斜视,问了人家也不会说实话,这两个大帅小伙子她见过,那天在崔爸的书房外面看过一眼,两人装成普通人上车,嗯…是给川哥打掩护的吗?
她现在对帅不帅的已经免疫了,再帅能有她川哥帅?
柳翠莲看到姜辞和她同伴坐到自己的对面,紧张的抱着行李包,“那么多空位子,干嘛要坐我这里。”她现在看每个人都像是不怀好意,两天一。夜的火车,打个盹说不定东西就能被人摸走,柳翠莲已经不打算睡觉了。
姜辞故意伸手去触碰她抱紧的包裹,“里面装的什么好东西?快看看坏了没有,我就不信我家还能赔不起。”
柳翠莲心里不屑,心想你老姜家再富裕,连这包袱里半块金砖都不值,还想赔呢?卖了你家大宅子也不够赔,“算了算了,我大度不跟你小丫头计较,不要乱打听了。”
“那肯定是很值钱的东西吧?”姜辞故意说道:“哎,三十几个小时呢,后面的站台上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看好了哦,你别担心我会打你主意,等一下我就去补卧铺票,一个卧铺间才六个人,一个人一个床位,东西往怀里一搂,哪怕睡觉也不怕人偷走。”
东西没卖掉,柳翠莲原本是舍不得补卧铺票,想到这硬座车厢里人多眼杂,不如舍点钱补张卧铺,心里暗下决心,等列车员来了,也补张卧铺。
打定了主意,她头一扭,不再跟姜辞说话。
不多一会儿,火车开动,有列车员来检票,姜辞趁机问道:“同志,请问卧铺车票现在能补到吗?”
“我查一下。”列车员除了查票外,也会给需要的乘客补卧铺车票,他查看了手中的登记册,说道:“11号车厢只空出一个床位来,可你们有两个人,只能补一个。”
“那我们就补一张,等有空出来的我们再补。”姜辞跟孙菲菲说道:“菲菲,你先去卧铺吧。”
孙菲菲第一次出门,哪敢离开姜辞,她宁愿坐到珠市,也不愿意一个人去卧铺,“那不行,要补咱俩就一起,不然我宁愿跟你在这坐着。”
柳翠莲从最里边挪出来,“同志,她们不要,那我补吧,还需要补多少差价?”
列车员看了看她,他认得这几个人,刚才在站台上,这女人撞了人家小姑娘不道歉,还拽着要她们赔钱,列车员同志对她印象非常不好,他还是问姜辞,“小姑娘,你们可以先补一张,过几站有床铺空出来再补也是一样的。”
能补一张是一张啊。
柳翠莲急了,就一张床铺,再等不知道等多久呢,她能等她的宝贝可不能等,“列车员同志,你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就偏心她们,你这思想态度有问题啊,我会找列车长投诉你的。”
列车员气不打一处来,这都能扯到思想觉悟上,还讲不讲道理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人家小姑娘先问的,她同伴不换,她又没说不要。”
姜辞的目的就是要柳翠莲离开这节车厢,她说道:“给她换吧,不然我怕她还有更难听的话呢,出门在外,我可不想受气。”
柳翠莲得意,泼辣点不吃亏,她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带我去卧铺车厢啊。”
列车员什么样的乘客都见过,老实的被跋扈的欺负,不过这小姑娘看着也不像个好欺负的呀,哎不想了,他温和的说道:“回头有卧铺出来,再给你们补。”
“谢谢大叔。”姜辞甜甜一笑,心里这事儿办的还算顺利,等几个小时川哥上车,就不怕被人拆穿。崔爸的身份特殊,不能让邢老三知道川哥是崔平洲的准女婿,好就好在邢老三一年前就离开了秦城,瞒着他就可以了。
隔壁的两个年轻人,在柳翠莲走后也起身离开,孙菲菲悄悄看了一眼,人家捧着杯子打开水去了。
孔严扭开保温杯,倒掉里面的热水重新接了一杯,装模作样的盖上杯盖,跟旁边的年轻人说道:“立哥,姜辞可是顾青川的未婚妻,顾青川和刑老三在泗水站就上来了,等会怎么办啊?”
他们俩,就是那天在崔平洲办公室里的年轻军官,孔严对顾青川这个混迹在黑水河的“混混”很是不忿,“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能让那小子参与呢?”
秦立大一岁,是这次特别行动小组的队长,那个姑娘,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崔政委家,他在书房里朝外面瞄了一眼,这姑娘的眼风正好一扫而过,第二次是在秦市的公交车上,他一摸口袋发现换掉军装的时候忘记带钱,小姑娘从后面上来买了两张车票,递了一张给他,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就是递票的时候冲他眨了下眼睛。
秦立相信这小姑娘认出他来了,机灵的很。而且刚才上车,她也一直装作不认识,她未必不知道顾青川这次出门要做的事。
柳翠莲上车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两人还想着用什么法子给这女人打发到别的地方去,小姑娘就先动手了,倒是给他们解了急。
秦立说道:“你看她想着法子的给柳翠莲弄去了卧铺车厢,她心里有数呢,别慌。”
两人借着接热水,说了两句话又回到座位上。
自始至终,姜辞也没往这边看过,倒是孙菲菲,一路上侧头偷偷看了几眼。
她们是下午两点钟上的车,六个小时候,火车到了泗水站台,上下车的乘客挤挤攘攘,这年的火车还是那种面对面座位,中间一个小桌板,姜辞身边的乘客刚下车,火车快发动的时候,又上来两个人,在她们身边站定。
孙菲菲原本歪在姜辞肩膀上打盹,她睁开眼睛,看清在对面落座的两个男人,惊讶的推醒姜辞,“小辞,你快醒醒,这不是……”
这不是顾青川吗?小辞的未婚夫,他怎么会在泗水站上车?身高腿长又清瘦,不知怎么的把好好的脑袋剃成了一头的板寸,眸子极冷,活脱脱一个生人勿进的混混头子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