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没应这话,只说道:“我们先去拍片吧,看看结果再说。”
拍x片在影像科,只有景扬进去,程安在外面等着。
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程安看着里面的人,手指还有些发颤,终于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大哥吗?我是程安,”程安走了出来,靠在外面的墙上,看着天花板上蓝白相间的格子,“景扬,”顿了下,还是开了口。
“景扬出车祸了,你能过来一下吗?”程安闭上了眼,身子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声音弱了几分,“对,在市医院......”
她太害怕了。
看到景扬倒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仿佛多年前的那一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害怕......
“咔嗒”一声旁边监控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喊道:“景太太在吗?”
“在在在,我在,”程安睁开眼,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样?结果怎么样?严不严重?腿有没有骨折?”
想起刚刚那位先生的话,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生命危险,问题也不是很大,先去病房休息一下吧,开点儿外敷的药带回去就行。”
亲耳听到医生说的话,程安才彻底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靠在旁边的墙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你啊医生。”
“没事,”医生说完就要进去,又转头说道:“待会儿去病房有主治医师再看一下,没什么事的话今晚就能出院了,回家可以先躺在床上,休养几天。”
“好好好,我记着,都记下了。”程安重新站直了身子,说道。
回到病房,景扬靠在病床上,程安就站在床旁,一直握着他的手,时不时地安抚着他,看向一旁的医生,陶吉把骨科主任请来了。
年纪很大,满头白发,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就很有水平,拿着x光片对着头顶上的灯光照来照去。
十分专业。
和电视上演得一模一样。
程安不懂医学这东西,更看不懂片子,但又忍不住凑过去,歪着脑袋跟着医生瞎看一通,x片上白的一片黑的一片,看着白得发亮的像是骨头的样子。
景扬忍着笑,把人拽了回来,“你看得懂吗?”还学得有模有样的,一看那眼神就知道什么都不懂还要硬凑上去。
“我这不是在学吗?”程安差点儿要瞪他一眼,想想又忍住了,小声哄道:“你别打岔,好好休息就是了。”她不懂她还不能学吗?
景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靠在枕头上,慢悠悠地说道:“那你学吧。”
半晌,
主任医生终于开了口,“他这个腿啊。”
“嗯嗯,”程安睁着大眼,紧张地看着医生,“怎么样?”
“咳咳”医生清了清嗓子,“软组织损伤。”
“软?软组织?”程安听不懂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问了出来,“医生,什么叫软组织?”
医生解释道:“就是除了骨头以外的结构。”
程安:“肉?”骨头是硬的,肉是软的,软组织那就是肉了。
医生嘴角一抽,“那叫肌肉。”
“对对对,肌肉肌肉,”程安忙不迭地点点头,“肌肉损伤,那严重吗?”
“唔嗯,”医生看了眼靠在床上的景扬,故作高深道:“属于功能性病变,不是器质性病变。”
什么什么?什么功能性病变不是器质性病变,简直和听天书差不多了。
程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医生,您能说得,嗯,简单点儿吗?就,就,就稍微直白点儿。”
这话太深奥了,她听着真的费劲儿,有病就是有病,没病就是没病,一会儿是功能性病变一会儿又不是器质性病变,听得她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医生瞥了她一眼,心道,直白点儿,直白点儿就是你老公歪着脚,扭着筋,贴敷膏药躺床上一晚上,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可这不是让说得重一点儿吗?
医生也很为难,这能说多重,总不能没骨折说骨折吧,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在他现有病症的基础上尽可能地用晦涩难懂的字眼来解释。
做医生真的太难了,都是让把病情说得简单易懂,这倒好,比看病更难。
“说这些我们又听不懂,”景扬说着把人拉了回来,抬了抬下巴,“还不如让医生说说回去了怎么养伤。”
“也对,”程安点点头,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纸笔,认真地看着医生,“您说,我写。”
医生:“......”看着都觉得鸭梨山大。
景扬忍不住笑了出来,“待会儿出院医嘱上面都会有,哪儿用得着你动笔写?”
“那不一样,”程安白了他一眼,看着医生,“出院单子上的医嘱都是模板,千篇一律的,是不是?”
医生:“......”你怎么懂这么多?不是什么都听不懂吗?
“您说,”程安,“我都拿小本本记着呢。”
医生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注意卧床休养,暂时不要劳累。”
景扬再旁边补了一句,“晚上身边要有人。”
医生:“......对,床边要有照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