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徵被冤魂索命式的叫法吓坏了,战战兢兢的跑到桌子边去,抓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茶水已经不热了,但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那边黑衣人像是催命鬼一样的在叫。这种感觉顾白徵能够理解的,毕竟他是病人,毕竟他发了高烧,毕竟他们连药都没有给他吃,这一整天了,没吃饭,没喝水,没吃药,现在要是人家要喝个水你都不满足人家也是太不人道了。
于是顾白徵端着茶杯,来到床前,却不敢坐下。这坐下不会被抓住吧。
这时候,黑衣人又开始叫唤:“水——水——水——”
顾白徵一瞪眼说道:“水来了!”
黑衣人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条件反射,反正就是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一小点舌头尖。舌头尖粉嫩,微微颤动着。
顾白徵一看,心惊肉跳的。
这是还要喂的意思么?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这人昏迷着,要喝水,不喂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难道放着他不是病死而是渴死?这个情况顾白徵还没有考虑清楚,却见黑衣人开始咳嗽。这一咳嗽,牵动全身啊。什么血沫子啊也都咳了出来。身上伤口似乎又裂开了,隐隐的沁出血迹。
顾白徵皱眉,这大晚上的,要是流血太多,难道要她来帮他换药包扎?不不不!不可以舍本求末,顾白徵衡量了一番以后,决定给黑衣人喂水,不就是喂水么?多么简单的事情。
顾白徵于是扯过一张凳子,把茶壶拿了过来,放在凳子上,又把茶杯也放在凳子上,然后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活的样子。再扯扯裤脚,扯扯腰带,坐在了床沿。
她动作很轻的环抱住黑衣人,扶着他坐直。然后松开手,黑衣人又“砰”一声倒在了床上,头和床相碰撞,发出很大的响声,顾白徵听得都疼,却见黑衣人仍然没有醒,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嘴里又开始吐血。
“大爷!您别吐了,别吐了!”顾白徵连忙伸出自己的手,用袖子帮黑衣人捂住嘴巴。真的,这是很可怕的,看着一个大活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在顾白徵看来,有呼吸的就算大活人。
一个大活人,像喷泉一样的从嘴巴里孜孜不倦的吐出鲜红的血液,是很可怕的,于是顾白徵下意识那手去擦。
好在这吐血也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很快,顾白徵拿开手,也不见有血涌出。顾白徵放下心来,也更加小心的把黑衣人扶起来。
他坐不住,这床也不靠墙。但是显然,黑衣人需要倚靠一些什么东西,整个牢房里四下张望,顾白徵觉得好像只有自己的胸膛最合适了。
她又叹一口气。真是怨不得自己,更怪不得别人,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闭眼吸气,然后把黑衣人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头发柔软,一些跑到了顾白徵脖子上领子里,挠着顾白徵的脖子,不太痒,但是有点磨人。
黑衣人不再咳嗽,也不动弹,也不叫唤了。乖乖的,像是一个沉睡的孩子。可惜顾白徵母性不足,不然必定要给黑衣人一个香吻,亦或者是黑衣人实在是没有长一张对得起大众的正太脸才没有激起顾白徵的母性。
总之,顾白徵看着黑衣人坐起来以后,拿起了杯子,一点也不温柔的顾白徵努力轻手轻脚的把水往黑衣人嘴里喂。
黑衣人当然不喝。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可能喝水嘛?
但是顾白徵就想啊,你一个昏迷的人,都渴成这样了,水放到你面前你居然不喝。这是要怎么样?
更过分的是,刚才的时候,他不是还张着嘴吐舌头么,这会子坐起来居然闭上嘴巴了,紧紧的闭上了。
顾白徵看着紧紧闭上的嘴,觉得这会子喂水,肯定喂不进去。那怎么办?
要不先试试,一点一点的碰到他嘴巴,说不准嘴巴感受到水了就会张开喝了呢。
婴儿眼睛没睁开都会喝奶。
顾白徵想到做到,她先是把水杯子凑近黑衣人嘴边,慢慢倾斜,使水接触到黑衣人干涸的嘴唇。黑人的嘴巴仍是紧闭着。
顾白徵动作很小心,小心的程度不亚于当年她高中过化学实验考试的时候。因为她知道,要是水被倾泻出来,必然撒到黑衣人的绷带上。
绷带稍微漏了点血倒没有关系,要是湿了总觉得会不舒服,会感染。顾白徵今晚对自己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能让黑衣人死了,二是,不要给黑衣人换绷带。这是顾白徵的底线,打死也不能再和陌生男子太过接触了,总被占便宜。
想到占便宜的时候,顾白徵咬牙切齿的看着正在沉睡的某人。这是无意识的占了顾白徵便宜的人。
无论顾白徵用这种方法怎么努力,黑衣人的嘴唇都不打开半分,这让顾白徵怀疑他是醒了故意的。可是观察半天,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