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捡到过翅膀折断的雏鸟,她想的是把它烤来吃了,而谭海却爬上树,把雏鸟放回鸟巢。她不喜欢猫和狗,而谭海却会给流浪的猫狗喂食剩菜剩饭。
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他原本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不会选择加入混混团伙卖烟,也不会组织考试作弊,不会帮她偷窃,不会帮她绑架恐吓同学。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阻止自己被卖掉,他也根本就不会有试图杀掉父亲和奶奶的举动。
即使出生于那样的家庭,他仍会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成为一个优秀而正直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样光鲜躯壳之下,埋葬着腐烂陈旧的秘密。
他们天生不同,他似乎生来有着高尚的灵魂,却被她捆绑着,陷溺于这背德的情事深渊里。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有雨滴落下,路上有人撑起了伞。
谭海刚刚好像没有带伞,如果雨大的话,她得出去接一下他。
谭滢把手伸出栏杆,去试探雨的大小。
还好,只是毛毛细雨,谭海应该很快就回来,暂时不用她接。
细如牛毛的雨丝滴落在谭滢的手心,潮湿而新鲜的空气进入谭滢的鼻腔,站在这个高度,刚好能看见不远处的公园,青翠的树木都在蒙蒙雨雾里变成了油画一样的风景。
她伸出双手去触碰雨水。
“嘭”的一声,大门被暴力地打开,谭滢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紧紧搂住腰身拖到了客厅里。
耳畔是谭海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他带着哭腔的话语。
“幺儿,哥哥错了!不要跳楼好不好,哥哥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谭滢吓了一大跳,诧异地看向他,好一会儿之后,才弄清楚了他慌张的原委。
谭海买菜回来,一抬头,几乎是立即就看到了双手伸出阳台的谭滢。
“你是要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妹妹,还是要我?”
刚刚争吵时候的话语炸响在他耳边,而谭滢此刻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跳楼,让脑子里警铃大作,立即飞奔到家去阻止她。
他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水,谭滢被这场误会逗笑,心下感动不已。她用纸巾帮他擦了额头上的汗,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换来他更深的回吻。
这是一个相互勾缠,相濡以沫的吻,之前的争吵都被这个吻化解,谭滢能从他的唇舌间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
一吻结束,谭海去门口取刚刚开门时扔在门口的东西。
除了菜之外,他居然还买了一束白色的桔梗花。
谭海去厨房做饭,谭滢就拿着剪刀修剪花的枝叶,将它们插入花瓶中。
饭菜做好了,他们安静地吃着晚饭。
吃到一半,谭海说:“幺儿,不让他们结婚,让父亲的餐厅出问题就行。我有个初中同学,她的父亲是卫生部长,我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会想办法让她爸去查餐馆的食品安全问题——只要餐馆开不下去,父亲失去收入来源,就没有钱再婚。”
谭滢想,这不一定,万一罗慧真的猪油蒙了心,就算父亲没有钱也要嫁给他呢——就如曾经的母亲一样。
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谭海,只是继续问他:“你觉得这样罗慧会打胎吗?”
谭海不语,过了好久,他才说:“幺儿,我可以去买流产的药物,下药也要由我来——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
损阴德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不要脏了你的手。
谭滢愣住了,她不敢看谭海,视线飘忽中,突然看到了刚刚修剪完毕的那束花朵。
玻璃花瓶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方,纯白的桔梗花淋了雨水,又饱吸了花瓶中的水分,此刻盛开得娇艳欲滴。
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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